封之信道:“为何要这样问?我自然是不想你死。”
亓官初雪点点头:“所以你就能明白我此时的心境了。战场上凶险万分,可你就当为了我,也一定要平安的归来。”
封之信这才明白她的用意,听着她软软糯糯的声音诉说着生死相随,要他平安的话语,封之信平生第一次感觉,原来有真心相爱的女子,是如此幸福之事。
他嫡母是正统的大家千金,天性严谨,虽然疼爱封之信,但对其要求严格,会教导他学识知识,也会教导他做人的道理,唯独不会和他说些表露感情的话。他父亲封长清就更不用说了,说不定他自己都要忘记,微笑是何物。他的生母,虽然随和亲切,但可惜在家中地位低微,就算疼爱儿子,也不敢坏了家中的规矩,对封之信从来都是照顾有加,沟通感情这种事却没有过,也恐怕她一生压根就不会。
是以在如此家中长大的封之信,可想而知对于父亲给他安排娶一个嫡母一样的大家千金的婚姻是多么反感。
此时他看着和亲生母亲身份一样低微的丫鬟潸潸,陶醉在她那动人心魄的容颜和甜美醉人的微笑之中,也不知是刚刚烈酒的效果,还是自己的心早已沦陷,只觉得她的话就像那神奇的画笔,在他心中竟勾勒出一幅有家有温情的未来。
他缓缓说道:“潸潸,从今以后,你我二人,喜忧有分享,共度日月长,既要今朝醉,也要万年长。若我能回来,我一定明媒正娶的将你娶进家门。”
亓官初雪笑问:“走正门吗?”
封之信点头答:“走正门。”
亓官初雪又问:“可是我听明婆说,你已经有了婚约。过不久就要成亲的。”她倒要看看封之信会如何作答。
封之信看着她,认真说道:“确实有过一桩,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父亲退掉这门婚的。”
亓官初雪点点头,问:“和你定亲的姑娘,是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封之信笑起来:“那位姑娘我只在幼时见过一面而已,完全不知道她如今是什么模样。倒是你,”他轻轻将她的长发捋到耳后,笑问道:“母亲生前曾经规定,招女仆一定不可以选年轻漂亮的,你说,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原来如此。难怪去竞选仆婢那天,商寂要在她脸上扑粉化妆。
她笑道:“人牙子为了卖我,去之前给我脸上画了妆。”
封之信大笑起来:“看来这个人牙子,我以后得好好感谢他了。”他一把抱起亓官初雪,抱着她走回偏院她休息的房间,轻轻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才依依不舍回到自己屋中休息。
这一日,正是杀手初雪约封之信“河边洗澡”的日子。
为了抓这个天汉通缉榜上排名第一的女杀手,封之信半夜便起身,到翊卫司的司站精心挑选了五十个高手,由吴法吴天带着,先去洛茵河边部署。
洛茵河离灵洲城,就算快马加鞭也有一日的山路。天汉国的习惯,没有人大清早起来沐浴洗澡的,洗澡这种事不是在午后便是傍晚,是以翊卫司半夜出发,预计午饭前便可到达,时间刚刚好。
选在这么远的地方,亓官初雪就是为了路上可以拉开和翊卫司的时间差。
封之信前脚一走,她便换上自己自己的衣衫,带上帷帽,也出发了。
她选了另一条路,靠着轻功全力奔跑,在翊卫司和封之信到之前,已经到了洛茵河边。
她不想打草惊蛇,藏身在河边的密林中。如此远的距离跑下来,胸口的伤一阵阵的作痛,虽然自己已经做了一番安排,但保不齐要打上一架,于是她闭目养神,养精蓄锐,以备万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亓官初雪闭着眼数着人数,嗬,居然来了五十人。在翊卫司修养的那几日,她已经了解,翊卫司一般的行动都是二十人为一组,抓自己居然用了两个组还多十人,忒也看得起她了。
她轻轻起身,看向不远处的河边,封之信却不在来人之中。
就见翊卫司此次来的人,除了有四大神军的人,就连稀有珍贵的拱圣奇军都来了三人。这三人身形超大,状貌奇伟,竟能比普通人高出半个身子,真的是叹为观止。
忽然她见三巨人身后,有九人身穿着黑色防水的衣衫,她心中又“嗬”了一声,竟然连翊卫司中最为神秘的水暗神军都来了九人。
亓官初雪心中暗暗叹气,封之信这是势在必得,难不成他真的想用自己去换两个母亲的诰命夫人?
河岸边,吴法吴天做着详细的部署,首先是九个水暗神军得令下水,用竹管呼吸,隐藏在河边的芦苇之中,待九人藏好,芦苇不动,河水宁静,完全看不出水下有人的样子。
紧跟着四大神军中主近身格斗的天武、捧日两个营的人,一共二十人,在河岸边找了找,将几处插有草堆的土石一翻,居然露出五个大坑。坑之大,足够四五人容身。
亓官初雪暗骂一声,封之信这厮不知道何时已经派人事先来过了。
就见天武、捧日的二十人,分在五个坑中,迅速藏匿好身体,待银枪营将他们头上的土石铺平。这河岸边的土石河滩,哪看得出有人藏身于其下?
银枪营共来了六人,他们在天武、捧日的二十人外围,迅速找到了三个小坑,每坑两人,藏好身体,便有御龙营的人替他们铺平土石。
御龙营一共来了十人,每人拿着武器,得令窜入亓官初雪藏身的密林中,寻找了有利的位置,弯弓搭箭,凌厉之势即使如亓官初雪,也暗暗心惊。
眼看着封之信如此张机设阱,她心道:要不是自己来得早,哪会想到看似平静的河岸边居然如此危机四伏。
剩下的吴法吴天和三个拱圣奇军倒是没再躲藏。
就听远处马蹄声响,亓官初雪抬头看去,但见远处一匹白马上,有一人穿的热闹非凡——正是封之信又换上了他那身骚包的“工作服”——玄色鎏金卷草纹的金花锦袍,头戴高翅鎏金冠,裤腿塞进靴筒里,脚蹬一双鎏金卷草纹的金花靴,肩披大红色披风,骑着一匹高头白马,跃马扬鞭而来。
亓官初雪一捂脸,就他这造型,这搭配,她都有心不出来相见,直接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