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来的如此之早?
潸潸起身出屋相迎,见澹台师秀竟然在他身后,正盯着自己看,也是一怔。
封之信道:“潸潸,晚上备些酒菜,礼和庭芝与咱们一同用饭。”
潸潸欣然一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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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封之信的书房中将战报全数看了一遍。
澹台师秀说道:“所以,圣旨中提到的全面主持崖山防城体系的建立,二位,谁能讲一讲?”
太子礼一笑:“我们二位可讲不了,但有一位,能讲的再清楚不过。”说着指了指里屋。
门帘一掀,里屋走出一人,正是封长清。
澹台师秀一见,赶忙行礼:“封公,多谢搭救之恩。”
封长清扶住他手:“你身上有伤,快坐下说话。”待众人落座,封长清接着说道:“听太子和子厚讲了不少你的事情,之前你我二人同朝为官,交道打得不多。但是这一次却要稠密联络,共御外敌了。”
澹台师秀拱手言道:“庭芝责无旁贷。崖洲城自成天堑,本就是易守难攻之地,只是圣旨中提到的‘崖山防城体系’,还请封公详细示下。”
封长清对着封之信说道:“舆图。”
封之信将新近绘制好的城镇图展开在桌上,封长清用毛笔沾了朱砂,在图上划了几画,说道:“崖洲城,上通陆路,下通水路,一旦失守,敌军顺着莱阳河和洛茵河而下,不出三日,就能抵达安庆城下。为今之计,只有在崖洲城建起防务体系,借助天时、地利、人和,上下齐心,才有可能扭转战局。”
澹台师秀点点头:“愿闻其详。”
封长清说道:“崖山防务体系,指的是在夫蒙令洪的大军到来前,以崖洲城为中心,构筑起三道防线,”他在舆图上边说边画:“第一道,在涪洲城、??洲城设立分指挥部。第二道,在鼎洲城、丰洲城囤驻重兵。同时,在辰洲城、沅洲城、璟洲城、宾洲城设立驻兵司,形成第三道防线。”
随后封长清又详详细细讲了每道防线应派多少驻兵,如何布防,如何迎战,最后他说道:“除了军事布防,要想成功击退夫蒙令洪的大军,还需要四项方略:一,以逸待劳,不可轻战。二,聚保山险,不居平地。三,多用夜劫,不可昼战。四,收聚粮食,毋以资敌。若能如此,必定军得守而战,民得业而耕,假以时日,必能收复失地。”
太子礼、澹台师秀和封之信,三人都听的心潮澎湃,太子礼对着封长清行了一礼,说道:“天汉能有封公,真乃上天庇佑。”
澹台师秀也道:“庭芝定按照封公之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封长清向着太子还礼:“这些都是老臣分内之事,如此这般,也不过是亡羊补牢而已。”
澹台师秀看了看封之信,忽然问道:“封公,我等知您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如此周密的布防,您为何不亲自坐镇?”
潸潸推门进来奉茶,先端了一杯敬到封长清面前。
封长清接过茶,说道:“我虽官居兵部尚书,但我毕竟是文官,军队中体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士兵认帅不认官,不管是我,还是子厚,为你出谋划策可以,出人出力也可以,但是最高统帅一职,却只能有你来担。圣人既然赐了你兵符,你便可以调兵遣将,尽快将你的亲信部队调来崖洲城,当然,最好是在来的路上,能分出一部分人马,牵制夫蒙令洪的大军一些时日,正好给山城体系多争取一些时间。我也会让子厚先到前方,想办法拖住夫蒙令洪的进军速度。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澹台师秀深深行了一礼,说道:“是。”
封长清忽的抬眼看了看封之信,见潸潸正端茶给他,说道:“我知道太子和庭芝都不是外人,今日,我便将话放下:子厚,退亲之事,你想也别想,不娶了盈盈,这个丫头,你休想娶她进门。”说完,起身出屋,回自己的深院去了。
屋中忽然尴尬得如空气凝滞,就连热茶都似要结霜。
太子礼看了看封之信,又看了看潸潸,打圆场道:“子厚,眼下这个时候,外敌来犯,你提退婚,封公自然不允,等到将宛剌大军击退,你有战功,自可以向圣父去提要求嘛。”
潸潸淡淡一笑:“少爷,眼下你安心准备战事,其他的,咱们从长计议。”
封之信眉眼低垂,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潸潸,幽冥钟,我已命人悄悄自青洲城运到了平洲城外,想不想为了惨死在夫蒙令洪屠刀下的百姓,去敲上一敲?”
潸潸心中一震,当下说道:“想。”
“如此,咱们即刻动身。”他对太子礼和澹台师秀说道:“我与潸潸去一趟平洲城,顺便探一探他后方的虚实,庭芝,最多三日,便与你在崖洲城汇合。今日这一顿晚餐,便等击退外敌,再吃不迟。”
澹台师秀看了看封之信,又看了看亓官初雪:“子厚,潸潸不会武功,你们路上务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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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春雨贵如油。
一出了安庆,便下起冻雨。
二人乘马车,快马加鞭行了多半日,潸潸说道:“少爷,你若带着我,三日之间无论如何到不了崖洲城。钟声响起便是纪念,谁去敲都一样,不如这样,我自行驾车,慢慢向着崖洲城走,你去将幽冥钟挂在平洲城的城楼之上,替我敲响,也算了我心愿,如何?”
封之信摇头:“不可,现在兵荒马乱,我岂能放你一人独行?”
潸潸说道:“你派翊卫司在暗中保护我也就是了。”
封之信也知眼下时间迫切,他紧紧拉住潸潸的手。潸潸宽慰道:“放心,有翊卫司保护我,万无一失。”
封之信终于松开手,说道:“你不入失地也好,我速去速回。”说完一掀车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