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轻轻跳动,姬辉白依旧没有说话。
羽帝却突然笑了。他微微笑着,笑得有些欢愉,可眼中,却只堆积了越来越厚的坚冰:“可再好的东西,捏不到自己的掌心,也只无用。你说是不是?辉白。”
听明白羽帝话里的每一层意思,姬辉白微微垂头:“父皇的意思是?”
羽帝看了姬辉白一会,然后笑道:“辉白,你一向聪明,那么……”
摆头示意一旁的太监将两份拟好的圣旨拿上来摊开,羽帝淡淡开口:“那么,想来知道该怎么选择的。”
姬辉白看着面前的圣旨。
第一份是封姬容为镇国公的。
第二份是赐婚与他的。
姬辉白停了一下。
只是一下,大概几息的功夫。
而后,姬辉白只觉某种近似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禁不住有些想笑。
两个女人……
不过两个女人而已。
掩去眸中些微的嘲弄,姬辉白先正了衣冠,随后拿起圣旨,双手高举圣旨,跪倒在地:
“儿臣——谢主隆恩。”
“……很好。”短暂的沉默后,羽帝点头,“起来吧。”
姬辉白起身,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若父皇没有其他事情吩咐,儿臣便先告退了。”
视线在姬辉白脸上绕了一圈,羽帝突而道:“此次赐婚的两人性情容貌俱是上品,皇儿应当会珍惜吧?”
拽住圣旨的手指无意识的抽紧一下,姬辉白旋即弯起,露出淡笑:“父皇放心。儿臣……自当珍惜。”
羽帝看着姬辉白,而后再次点头道:“很好。”
——儿臣自当珍惜。
——很好。
“喀!”猛地一声响动,姬辉白倏然惊醒,待看见周围熟悉的摆设时,才恍然自己方才是在发梦。
直起身,怔怔的在床沿坐了一会,姬辉白这才发觉自己的内衫已经被汗浸透,十分黏腻冰冷。
不舒服的皱起眉头,姬辉白看向摆在不远博物架上的沙漏,只见最后一点沙粒徐徐落下。
正是山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公平的,那无疑是天上的明月,世间的清风。
澜东的绿芜别院里,刚刚遣人送走裴青的姬容并没有休息,而是自己关在房内自饮自酌。
房内焚着香,味道清淡;但酒的味道却是浓的,充斥整个房间,遮掩了其他味道,只在焚香的高脚炉子旁能嗅到几缕酒香线香一起混合而成的甜腻味道。
姬容喝的不快,但时间已经有些长了,长得让他纵使喝的不快,也已经喝光了慕容非送进来的第二坛酒。
不过没关系,绿芜别院并不缺酒;至少不缺能让姬容喝到醉的酒。
外头的钟敲了三声,已经三更了。
姬容放下空了的酒坛,还没招呼,便听见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在某些方面,慕容非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进来。”姬容微抬了声音,却因酒的关系而显得有些暗哑。
门应声推开,慕容非怀中抱了一坛酒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