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才关上,柏衍等人就到达了神息殿,“天帝陛下。”小蓉见到柏衍连忙跑上前,“尊神他们进到石门里面去了。”小蓉见到柏衍就像见到定海神针一般,毕竟仙界在一定意义上早就已经是由柏衍说了算。“石门?”柏衍看向石门,又询问小蓉道:“无支祁呢?”小蓉不懂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只能如实回答:“无支祁也跟着进去了。”
柏衍叹了口气,看来要等一会儿了:“苍舒帮我跑一趟去请东岳尊者来,这个石门只有生于混沌的三位尊者才能打开。”苍舒指了指自己觉得有些奇怪,“我?”苍舒本想着要陪着柏衍不想离开,但又不得反驳,只能看向莘野:“好吧,妖帝陛下,麻烦你照顾柏衍了。”
莘野点了点头,“苍舒,你放心。”苍舒得到肯定的答案,马上挥手离开。
石门内,河熹等人进入之后瞬间眼前一黑,等到再睁开眼睛之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不同于仙界之景,“还是这条熟悉的桥。”无支祁望着眼前景象不由地发出一声感叹,“五万年了,你沉睡之后我和东岳也没了进来看看的心情了。”河熹没有回应无支祁,而是珍惜一分一秒的看着眼前的美景,以后就没这机会了。
石门之内是巧夺天工的玉石桥,当年河熹创建仙界的时候为了让神界与仙界有直接的通道,与东岳无支祁三人合力打造,也就是因此石门只能由河熹三人打开。
玉石桥架在神、仙两界之间,桥体通身雪白,雕工精巧,桥下雾气笼罩,白雾与白玉浑为一体,从桥上往下望去,深不见底。对面是另一扇石门,因为神界关闭石门同样关闭,神界的石门与神息殿的石门是由同一块天石打造,上面的石雕一体两面互为呼应。
“果然是最接近神界的地方啊,这里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河铭深吸一口气,双手抱胸站到河熹身边说道。“我们好久没回来了,是吧,河熹。”河铭不知怎么了,进来之后神情都变得放松了起来,河熹闭着眼同样深吸了一口气,确实很清新,河熹心想道,但是嘴上却不饶人:“不过,魔神也喜欢?我以为你就喜欢魔界那股压抑劲呢。”
河熹说着提起衣摆就要往石桥上走去,墨醴却一把拉住了河熹:“师父,这石桥看着危险。”河熹一把握住墨醴的手,笑了笑:“这石桥当年是我造的,别怕,我必须上桥去。你留在这帮我盯着河铭。”河熹又指了指一旁的河铭。然后提起裙摆走上了桥。
河熹一踏上桥,桥面就出现了异动,一道道弧光出现逐渐延续到很远很远,无支祁看着玉石桥发散出来的弧光,心中不禁感叹道,人妖两界现在恐怕都在恐慌之中,现在这道弧光撒下也算是有了祥瑞了,虽然起不到什么实际作用,但也有了情绪支持。
河熹走到石桥正中间,然后缓缓蹲下,用手触摸到桥面,河熹的手触摸到桥面的那一瞬间桥面瞬间闪现出刺眼的白光,墨醴等人都不禁地用衣袖遮挡住白光:“无支祁,这是怎么一回事?”墨醴总觉得河熹一个人上桥事有蹊跷,但如今柏衍没有在墨醴身边提点墨醴已经拿不准河熹的用意,只能在心中暗暗担心。
“啊?我不知道啊,我根本不管河熹他们的事,你不如问柏衍或者东岳来得快一点,但是现在他们不在啊。”无支祁也被白光照射得睁不开眼睛,只能勉强的回答道。
“河熹,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啊。”无支祁在一旁笑得十分开心,顶着白光往玉石桥走去,墨醴见状连忙拉住河铭:“你想干嘛?”墨醴的手还慢慢地流着血,河铭看着墨醴的手,“小孩,还流着血呢?真不怕死啊。”河铭甩开了墨醴的手,转身看向墨醴的手,“你现在可以不用放血了,我不打算在控制你了,我的目的达到了。”河铭有些炫耀地说着。
河铭话音刚落,玉桥中间发出的白光也渐渐黯淡了下来,视线再次清楚,河熹站的位置前出现了一个大坑,几乎快要将玉石桥捅穿了一般。“河熹,这个坑睡不下两个人啊。”河铭在一旁调侃道。
“你不说话会死吗?”河熹翻了白眼回怼道,河熹抬腿往回走,神息殿的石门也恰好在这时缓缓打开,苍舒快马加鞭地赶到冥界叫来了东岳。
“师父,你要干什么?”柏衍看着站在玉石桥上的河熹,马上理解到了河熹的用意,连忙想要上前阻止。“干什么?能干什么?”河铭等了这么久和河熹一起去死的机会当然不会让柏衍阻止,连忙拉住了柏衍,“柏衍,上一次我没死成就是因为你,这一次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怎么还在蹦跶啊?”
河铭一把将柏衍推了回去,苍舒连忙扶住了柏衍,“河铭你又发什么疯?想死就去死啊,你直接死了,绾姐还省心了。”苍舒平时见到河铭都唯唯诺诺的,这个时候却丝毫不害怕了。“我不能直接死,我与河熹一体共生,生要一起生,死当然要一起死了。”河铭也不在乎苍舒说话的语气,依旧沉浸在马上就能与河熹一起死的喜悦中。
“魔神想多了,有我在不需要师父去死。”墨醴大概知道了所谓的天枢就是要利用这个玉石桥造成,那这和医治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河铭说师父要和他一起死?
“是吗?那我就再加一把火吧。”河铭性情不定,一掌就往柏衍击去,柏衍现在根本没有抵抗能力,苍舒等仙君遇上河铭纯正的魔气根本毫无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由墨醴眼疾手快地挡下这一掌。
河熹在桥中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还没有走回石门边就见到河铭动起了手,连忙运气飞身靠近,堪堪用玄天戟挡住了河铭针对柏衍的致命一击。
“河铭你发什么疯?”河熹挡在河铭面前吼道,“柏衍,你没事吧。”又用相对缓和的语气询问柏衍道。“没事,刚刚一一帮我挡着了。”
“河熹,我在干什么?我在帮你坚定决心啊,你不是一早就打算好了,用你的用你的性命去换天枢吗?这样六界的秩序会重新洗牌,你的大徒弟的伤不用治疗就能恢复,而你的小徒弟,也不用再为了避免魔气侵扰神智一直用手指放血。”河铭已经接近癫狂,用手指着河熹的脸一字一字地说道:“河熹,你看吧,我都说了你偏心,我明明才是你一体共生的人,我是你的恶念化身,我最懂你,我为你承受了那么多,但是你从来不在乎我。”
河铭的控诉老生常谈,河熹这些年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河熹却是对不起河铭,河铭从降世那一刻起就代表着“恶”,就像墨醴一样毫无选择,降世那一刻就不被欢迎,但当时的河熹为了维护自己的神智清醒毫不犹豫地创造了河铭,河铭这一辈子的悲剧都是河熹直接造成的,所以无论河铭做了多少荒唐事,河熹都一再忍让,包括河铭自己在五界之外又辟出了一个魔界。
河铭因为河熹的包容野心越来越大,甚至打起了重塑六界的主意,所谓重塑六界就是要将六界苍生,除了河熹、东岳、无支祁以及河铭之外全部化为乌有。河熹根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六界虽然出自河熹之手,但经过万万年的演化,他们有了自己的秩序与意识,早就不再单纯地属于河熹了。
如今的河铭又叫嚣着要与河熹一同去死,既是共生,那就共死,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河铭这个祸害是河熹自己创造的,那就由河熹来终结,合情合理。又或者说,五万年前其实河铭也就是在求一个共死的机会?
河熹看着河铭那张与自己八分像的脸,“河铭,不用你添把火,你知道的,我做好的决定不会改,你要是这么想和我一起去死,那就一起吧。”
“好啊。”河铭如释重负般收起手中的武器,“河熹你知道的,我是爱你的。”河铭将双手摊开,一边微笑一边走近河熹。
一旁的众人就算再不理解现状,听完刚刚的这段对话也知道河熹是在打什么主意,墨醴将柏衍扶到一旁坐下,“师父,你们刚刚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吧,天枢我来就行了,这样也能救师兄,我本来就是一个不属于六界的怪物,三年前我被母亲封印住在黑暗之中待了不知道多久,与我而言不过就是又回到黑暗之中罢了。”墨醴想要上前却被河熹一个挥手挡了回去。
“墨醴,我现在不需要了,说白了河铭所做今日种种无非就是为了报复我,或者说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世间因果循坏,由我种的因,那这个果就应该我来承担。”河熹已经下定了决心,多说无益,转身拉起河铭的手就往玉石桥上飞去。
一旁的墨醴想要追上去却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挡住,完全没有突破的可能。墨醴干脆驱动自己体内的魔气,一同攻击,但最后都于事无补。“墨醴不用白费劲了,这个屏障世间只有两人可以打开,现在都在屏障之内了。”一旁的东岳见墨醴情绪失控无异于自残,也忍不住上前说道,“柏衍,你不劝劝你的小师弟。”无支祁看着墨醴手上越流越多的血,也于心不忍,只能让柏衍赶快劝几句。
“有什么好劝的,这天上地下最有主意的人难道不是尊神河熹了吗?我能劝得住?”柏衍脑中闪过五万年前的那一场大战,只差一点点,如果柏衍坐得不及时,那么一切都将会重启,那时候河熹将会有新的徒弟,新的记忆,无支祁和东岳都会在她的身边,但偏偏不会再有柏衍。
那时候的恐惧就像是一张网狠狠地罩在柏衍身上,压得柏衍喘不过气。柏衍将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之上,双手渐渐握紧,抬起头站了起来,一旁的苍舒从没见过这样怒气腾腾的柏衍,一时之间竟然有点不敢靠近,“柏衍。”苍舒小心翼翼将手放在河铭身边,又不敢真正的触碰。
“一一,下来吧,我们的师父决定好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不如听听他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想要交代,听几句遗言也好。”柏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但柏衍自己心里清楚,他说的每一句话时心中都在滴血。
墨醴还是听柏衍这个师兄的话,最终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所以师兄什么时候知道师父没打算让我去死的。”墨醴看着眼前脸色苍白仿佛风一吹就会摔倒的柏衍,最终还是忍住了抱怨的想法。“你们在魔界的时候她神识离体的时候下的决心,但实际上她从来没有完全坚决地想让你去代替她,墨醴,你还是不够了解师父他。”
河铭跟着河熹来到了玉石桥中间,河铭十分兴奋地说道:“河熹,我们怎么死?要抱一起吗?”河熹白了河铭一眼,从前只觉得他不可理喻,如今更添了几分疯癫。“嗯,死死死,这么想死也没必要一直挂在嘴边吧。我麻烦你现在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可以吗?”河熹懒得理河铭,算了算现在时辰没到还有一刻钟正好同墨醴和柏衍好好告别一下,又往回走去。
墨醴看到河熹往回走,以为是河熹回心转意,连忙喊道:“师父,让我来可以吗?”河熹看着墨醴一贯平静无波的眼睛如今变得波澜起伏只觉得甚是有趣,“一一,你现在是在害怕吗?”河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虽然心中根本没有难受的情绪,但是河熹的大脑却不允许河熹真的装得开心。
“对,害怕。”墨醴隔着屏障猛烈地点了点头,眼角已经出现了能够察觉到的泪花。“一一,你不该害怕的,你应该庆幸,我这个想要利用你的神,最后心软了,没有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