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下,中宫室内低泣声阵阵。
尽管在伺候皇后的宫女们看来,太子殿下何苦又要来惹娘娘伤心呢!
不过宋翊深知发脓的疮疤,只有将脓血都挤出来,才能结疤。
皇后是个优秀的国母,她和衍帝是一类人,正因如此,才会压抑着内心的悲痛,从不敢肆意宣泄自己的悲伤。
时间长了,她会慢慢被心底的悲怆腐蚀,越来越没有生气。
自太子死后,宋翊是第一个在皇后面前肆意回忆先太子的好,表达对先太子深沉缅怀之情的人。
皇后的情绪被勾了出来,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宋翊同样是泪流不止,他一边烧着手抄的佛经,一边自言自语:
“太子哥哥,我思来想去,终于猜到你为何这么早就离开了。
“想必,是我大庆朝的先祖皇帝们到了下面也不甘平凡,又创立了宏图大业,见你太过优秀,这才早早将你召去地下主持大局。
“既如此,弟弟我只好替你守着咱们阳间的大庆,待数十年后,咱们兄弟再相聚,
“至于父皇母后,太子哥哥你也只管放心,我会连你那一份一并好好孝顺他们,
“只是母后太想念你了,至今放不下走不出,弟弟我私心重,想多孝敬母后几年,太子哥哥你能不能抽个空到母后梦里劝劝她,就当是帮弟弟一个忙了……”
皇后听着听着,仿佛真看见自己儿子到了地底下,继续意气风发当着太子的场景。
不知为何,这么一想,她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虽然儿子已经不在自己跟前,但他若是能在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继续“过着日子”,等将来自己死了还能与他相见,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起码自己有了一个盼头。
待宋翊将一沓经书烧完,皇后的情绪也平复了一些。
看着跪在下方的宋翊,皇后终于起身过去,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好孩子,你的心意母后知道。”
皇后泪珠未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悲伤地道:“只是,母后心里的结不是那么好解的……但母后不会再作践自己了。”
宋翊顿时面露喜色,赶忙擦干眼泪,笑道:“母后,由您这句话,儿臣就放心了。”
皇后的眼里露出慈爱之色,“难为你,到现在还惦记着你太子哥哥,这经书的字母后看了,写得很不错,你一定是下了很多功夫。”
宋翊心道,这都是原身抄写的,和我还真没关系。
他今天拿出来,只是不想原身的努力白费。
皇后的母族背景很强,宋翊自然不能任由皇后对自己一直有隔阂,否则这误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说不定哪天就能砸死自己。
“太子哥哥一直希望儿臣能好好读书练字,从前儿臣不懂事,总是辜负太子哥哥的教诲……这一年来父皇派人盯着儿臣写字,儿臣自觉有所进步,才抄写了这些经书给太子哥哥,希望太子哥哥看见了不会嫌弃。”
皇后也被这话勾起了回忆,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你从小就不爱学文识字,晟儿长你四岁,八岁起就好为人师,每每教你认字,都能被你弄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