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求的包工人材料,拜托各位帮我把把关,因为包工人做的是最基础的工作,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我们搞铁路建设的,都知道这一点。”
陈西林问:“詹道是否大致有一个意向?”
詹天佑说:“我是这条铁路的总工程师,这条铁路上的每一颗锣丝、每一个石子都关系到我詹某人的声誉,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对于一个工程师来说,没有比工程质量更重要的追求了,这一点,在坐各位有经验的工程师应该和我一样有相同的看法。工程质量就是工程师的事业生命线,这就是我的意向!”
慎用包工(2)
邝景阳、颜德庆、陈西林静静地翻阅着各个包工人的资料。
陈照常把詹天佑叫到外面,对他说:“眷诚啊,工程承包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你这样做就对了。”
詹天佑说:“陈大人,天佑浸淫于铁路几近二十年,在平素的工程中,深知包工人的各种生态,以往都是外国工程师任总工程师,金达他们虽然也发包工程,但对质量把关还是很严的,这些外国工程师一般不会在工程质量上作假,但他们会抬高成本给包工人让利,这在铁路上都是公开的秘密,现在我作为大清国第一条大型铁路工程的总工程师,如果不把好工程承包这个关,将来会形成很坏的示范的,因而,我对工程承包是非常慎重的。”
陈照常说:“你这样做就对了,有些工程技术人员因贪小利,被包工头的银两收买,正所谓吃了别人的嘴软,拿了别人的手短,包工头给工程发包人送一些银子,他非得十倍赚回去不可。这样对工程技术人员来说真是得不偿失,既要冒着被查处、举报的风险,更是对自己事业生命线的摧毁啊。”
詹天佑说:“大人所言极是,没有想到大人对工程发包也有如此见解。”
陈照常说:“俗话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我们平时接触事多,人多,很多事都听过不少。”
詹天佑说:“其实,在工程发包过程中总避免不了一些上级或亲朋好友介绍一些包工人过来,也避免不了一些包工人希望靠银两通过潜规则获得工程。对于这两种人,我是这样认为的,对于靠关系来揽业务的要区别对待,确实包工人很优秀,那我是求之不得,我要感谢那些介绍人,对于那些唯利是图的关系人,那就绝对不能给予机会,把一些条件讲明,你做得了就做,做不了就知趣一点,没有这金刚钻,就不要揽这瓷器活。对于那些想靠行贿来获得工程的,绝对不能提供任何空间,收了人家的钱,我还如何把质量关,出了问题首先担责的就是我!现在,这种风气不能助长,如果整个社会风气这样*下去,后果真不知道会怎样。”
陈照常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与詹天佑回到屋内。这时,邝景阳他们已经评好标,大家意见几乎完全一致,认为李米庭提供的价格、标准、质量要求、工期等综合起来是最合理的,因而确定李米庭得标。詹天佑没有出声,他让王秘书按照材料上提供的电话告诉李米庭他中标的事,要求他尽快赶到北京接标,并签定有关合同。
李米庭在当天晚上赶到詹天佑家里,又送上两百两银票,算是道谢。正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詹天佑示意他等一下,詹天佑将原来的一张300两的银票和这张200两银票放在他手上说:“李先生,你的心意我能理解,但是这银票请你收回去。”
李米庭惊愕地望着他说:“詹大人,这个只是给您一点茶水费,你如果嫌少的话,我下次再送一些过来。”
詹天佑说:“我当然不会嫌少。但是,李先生,我们在铁路上相识多年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有经验的铁路工程承包人,你能来投标,我已是很感谢您了,其实你根本用不着给我送茶水费。”
李米庭说:“詹大人,可是现在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你放心吧,收这么一点茶水费,不会影响我对工程质量的要求的,我同样还会保质保量,按合同要求做,这点费用我在管理过程中就能节省下来。”
詹天佑说:“我知道,现在社会上都认为包工人有钱赚,所以很多人都打包工人的主意,其实你们也不容易,赚点钱要到处打点,这里放一点,那里放一点,那数字就大了,再说,如果一个工程承包商花那么多精力在打点关系方面,他哪里还有精力来过问工程质量啊?所以,我希望咱们大清国人自己修的这条铁路工程,一定要做一个好的示范,不要让包工人花太多心思在工程质量以外的非工程因素上。”
李米庭说:“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您有这么多孩子,需要用钱,这点茶水费您千万别嫌少!”
詹天佑说:“你说的没有错,我家里孩子多,确实需要钱,但是,我现在是大清国的候选道台,是这条铁路的总工程司,朝廷给我的俸禄足够我养家了。不管这钱多少,请您一定收回去,把全部心思用在工程质量上,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将来你也不用担心没有工程可包!”
李米庭当场跪下,哭着说:“大人,我没有想到您是如此固执,实话实说,我还从来没有碰到过一个拒绝我送茶水费的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一定向您保证,把这次接标的工程按合同要求做好。”
詹天佑把他扶起来说:“客气话不用说了,你快去落实有关事项吧,工程验收有很多关,但最后一关在我这里,我们以前打过交道,你知道我的验收要求。李先生啊,你要配合我,在我们京张铁路修建过程中,不仅工程质量要经得起历史考验,就是我们的各项操作规范,也要成为将来国人修筑铁路的典范。”
李米庭折好那两张银票,放回自己衣袋说:“在下明白,我一定要带领我的人马把大人交办的事办好!”
又过了几天,詹天佑晚上在家的时候,一个人坐着一辆马车来到平则门詹天佑的家门口,来人让仆从搬下几盘名贵的桂花,一下子幽幽的花香扑鼻而来。那人对詹天佑拱手抱拳道:“在下王清,原来在关内外铁路金达手下做过包工,当时见过大人。”
詹天佑看着放在面前的几盘桂花,对眼前的这位并无印象,因为金达当时是总工程师,也许这位在金达主管的其他路段做过包工吧,詹天佑说:“王先生来寒舍有何见教?”
王清说:“听金达先生说,詹大人现在是京张铁路的总工程师,听说詹大人平素喜欢桂花,故特地托人采购了几盘上好的桂花献上,希望詹大人不要嫌轻溥。”
其实詹天佑一看,就知道这几盘桂花价值不菲。他说:“俗言道,无功不受禄,天佑平时并无助于王先生,如此厚礼,实在不敢担当。”
王清说:“大人言重了。虽然以往没有往来,但王某以从事铁路包工为生,大人作为大清国自己的工程师,将来有许多铁路工程要您主持,现在又正管着京张铁路,那可是有好多工程要对外发包的呀,希望大人多多关照。”
詹天佑一听,眉头绉了一下说:“我们发包工程欢迎你来投标,我们会考虑质价比,选择合适的包工人。这么名贵的桂花,我实在承受不了,望王先生能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