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在夏洛克身旁经过之际,骤然怔住了。
他自然认得夏洛克,无须亲眼目睹战场上那震撼人心的景象,因为这位男子竟能将尊贵的神侍引领至此,踏入这座军事要塞的刹那,便已博得了所有人敬畏的目光。
两道目光交汇的瞬间,战场医师疲惫的眼底掠过一丝惊惧与失落。他悄然吸一口烟,才带着忐忑开口:
“很遗憾地通知您,福尔摩斯先生。半小时前,两位神侍救治无效,已经魂归天界。一位神侍的双足遭炮火重创,另两位仍在急救中。若圣光真眷顾他们,应能渡过危境。其余者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所幸无生命之忧。”
他轻声细语地向夏洛克通报神侍的伤情。在这里,每日皆有人受伤,有人逝去,这些战场医者无疑见证了最多的生死离别。
然而,他们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要亲眼目睹神侍咽气。这样的精神冲击对他们来说,终究难以承受。
“辛苦了。”夏洛克递给他一支烟,“下次试试这个,劲大些。”
话毕,他迈向挂着白色帷幕的营帐。
那里是基地中医疗设施较好的一处,尽管神侍们加入了先锋军,直面最危险的战场,但他们身份特殊,故在此接受疗愈。
推开房门,简陋的医疗器具蒸腾着蒸汽,隐约传来痛苦的低吟。屋内,几位神侍躺于血迹斑斑的病榻,想必为了减轻痛苦已注射麻醉,均陷入朦胧的意识状态。
两名神侍逝去,对常人而言是大事,但夏洛克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内心并未泛起波澜。
相反,他的视线落在营帐置物架上那个并不算大的黑匣子上。
他知晓,匣中装的便是所谓的“圣光”。
夏洛克微扬眉毛。
随后,他走到黑匣子前,将其拿起。
“圣光,无形、无感、无想、无测,然而圣光无所不在。”
帝国的基石圣典乃至儿童课本上,都镌刻着这样的箴言。
多年过去,无人能洞察圣光的真实形态。普通人无法触及高高在上的圣光神殿,更无法亲近云端的神侍,因此他们自然无缘“瞻仰圣光”。
实际上,就连多数神侍也未知圣光为何物。唯有那位极度衰老的大祭司及其钦点的亲信,才拥有直视圣光的资格。
在这次奔赴前线的七位神侍中,无人具备此等殊荣。他们仅是捧着几个黑匣子离开了圣光神殿,来到前线协助人类的远征计划。
途中,夏洛克询问过他们圣光的真相,无人能解惑。当他试图打开黑匣一探究竟时,便如触碰了神侍的逆鳞。他们在旅途中早已被夏洛克与华生折服,连泪水都只能默默吞回,但提及黑匣,他们立刻炸毛,护住匣子,仿佛一旦触碰,便要以命相搏。
就连那一夜,巡逻士兵还抓到三位企图携匣逃跑的神侍,缘由竟是他们害怕夏洛克以强硬手段逼迫交出宝物。为免此况,他们宁愿逃离队伍,在这片冰雪大陆冻死,或甘愿恶魔一掌终结,也不愿亵渎圣光。
好吧,这些神侍尽管世故淡漠,漠视人命,但对圣光却怀有绝对的虔诚。夏洛克是个正直平易之人,不会逼他们做不愿做的事。
因此一路,他始终未找到机会窥探盒中之物。
如今,他难得有机会如此接近黑匣。
在夏洛克心中,从未有过“虔诚”二字。他对圣光只有好奇,好奇它究竟何样,是否真如一道光束,或是与地狱中诡异太阳相同之物。他甚至想象,盒中是否会藏着一根触手?
此刻,他毫无压力地揭开手中黑匣的盖子。
“……”
他皱眉沉默,因为盒中并非触手,更非一束飞逝的光,也非种种揣测中的奇形怪状或不可名状之物。
而是一块。。。石板。
当然,这不是真正的石板,但它酷似一块石板,通体漆黑,四四方方,棱角分明,长度约15厘米,宽约8厘米,厚度却不足,仅有1厘米多一点,用来拍人脑后勺都不够力,更别提建筑用途。
夏洛克的头脑还算敏捷,破解案件、推理游戏、驱使恶魔皆不在话下,但他并非无所不知,他的思维受限于理智和常识,无法理解圣光竟是如此之物。
他伸出手,将这块圣光从盒中取出。
手感异常轻盈,且质感不像外表般坚硬。若要形容,像是介于石英和塑料之间,平滑而又带有微妙的摩擦力,握感舒适。甚至,他从左手倒至右手,自然地做出“握持”的动作,其长度和宽度无比契合,仿佛专为此设计,供人握持。
当他握住圣光的刹那,食指顺势碰触到侧边的小凸起,夏洛克未多犹豫,轻轻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