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不用特意通禀夫人了,让她安心休息吧,本官来处理就可以了。”说完,杜弘仁挥挥手示意前来汇报信息的家丁退下。
自从苏碧染生完孩子,杜弘仁就把府里的大小事务全部操持起来了,外面的所有消息汇报也都由他亲自听取。他这才发现,原来苏碧染的能力那么强,竟然织了多么大的一张信息网,触角遍及周边的城池,能收到京城的信息他并不意外,但苏碧染最远的消息来源能追溯到江城。
不仅如此,杜弘仁还发现了苏碧染的另一条来钱的路径,那就是倒卖消息。当然这属于见不得人的交易,但却是来钱特别快的渠道。
意识到苏碧染的真实实力后,杜弘仁不禁背发凉,曾经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全都想通了。他想起当初科考的时候,传来苏碧染生母去世的消息,苏碧染那微不可察的微笑;又想起自己的填房和她腹中已经成型的胎儿。杜弘仁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什么见不得苏碧染的勾当,否则他可能早就以某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亲爹对这个儿媳妇这么器重,杜老爷多次告诫杜弘仁要听苏碧染的建议,要多问问自己夫人的意见。这哪里是儿媳妇,这眼界、格局和能力一点都不比一个男人差,甚至可以说远远超过了好多男人。
卧房里,苏碧染侧躺着看着身边的孩子,又一次伸手去探孩子的鼻息。
春草看着苏碧染的动作,生出几分心疼,这几日的苏碧染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干练与果决。虽然在春草的心里,这样的状态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可是想到大夫人之前的样子,还是觉得不忍。
杜弘仁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春草整理了一下苏碧染的被褥,行礼退下了。
“夫人辛苦了!”杜弘仁坐在床边,轻轻的抓住了苏碧染的手。
“你说,石头能活下来吗?”苏碧染的目光始终都在这个小小的孩子身上。
“当然可以。稳婆都说了,只要悉心照料,孩子会健康的。何况夫人取名石头,寓意身强体健,自是不必担心了。”杜弘仁也说的轻声细语,不知为何,在看到苏碧染的瞬间,他又觉得这个女人十分可怜,自己承担了那么多,负责那么多家口的生活,却连自己亲生的孩儿都没能保护好,她一定十分自责。
苏碧染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抚摸,看着身边的小人儿,心里思绪万千。
这一次,苏碧染真切的感受到了去鬼门关口走一遭的感觉,那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让她害怕。这个侥幸活下来的生命,又进一层唤醒了苏碧染体内的母性,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作为男人的思维部分都有流失。
所以当杜弘仁表示他想让苏碧染好好休息的时候,苏碧染一口应下来了。这意味着苏碧染把家底都交给了杜弘仁,明面的交易,暗地里的勾当,通通都移交给了杜弘仁。
“稳婆查了吗?”苏碧染轻声发文。
“查了,确实是皇上收买的,可是人已经跑了。”
当天稳婆埋完坛子就直接回家了,家丁没经验,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就任由稳婆独自离开了。
等到苏碧染询问稳婆这个孩子该如何照顾的时候,哪里还有稳婆的踪迹。苏碧染虚弱到连气都生不起来,只能吩咐下人赶紧去查稳婆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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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个时候,杜弘仁表态要帮苏碧染分担:“夫人安心歇息,其余的事情都交由为夫处理吧。”
苏碧染看了看杜弘仁,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然后就昏了过去。屋里瞬间又乱成一团,正在写方子的郎中被七手八脚的拉到床边。
“无所谓了。”苏碧染摇了摇头,她已经不在意这些小喽啰是怎么样的结局了。若是以前,她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怎么也得把幕后的始作俑者揪出来,给对方记上一笔。
“今日方知,夫人原来如此辛劳。整个杜家都应该感谢夫人的付出,尤其杜某。”话说到这份上了,苏碧染依然眼里只有孩子,根本不看杜弘仁一眼。
“老爷能撑的起来。”苏碧染又一次把手指放到石头的鼻子下面,感受到孩子的呼吸后把手收回。
杜弘仁点了点头,他确实是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足以撑起苏碧染打下的家业。也打算开口问苏碧染该如何行事,杜弘仁这才发现他在官场上还算顺利,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苏碧染无数次恰到好处的提点和帮助。
“三个月,就坚持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老爷觉得烦了,累了,就可以卸任了。哪怕连官职都卸任了,我也能保证没有任何人阻拦你。”苏碧染决定给自己放个长假,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到底是做武则天,还是做石头的娘亲。
“还有,外围信息不知道如何应对的,千万不要隐瞒,这可是我和爹爹花费数年的心血,万万不可断送。”苏碧染本来想说些其他的,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了,她再一次怀疑自己脑子不好用了。
“要不要,见见文夫人?文夫人日日都来探望,但次次都被为夫拒绝了。”杜弘仁试探着问了一下,他不确定是苏碧染没想到要见墨晓嫣,还是在生墨晓嫣的气,决定不见墨晓嫣。
“那厮!不见!看住别让她乱跑就行!”
苏碧染依然没力气生气,但还是不想见那个傻子。当天要不是墨晓嫣提出要跟她吵一架,假装闹掰去蜀地,她也不至于非跟墨晓嫣理论,也不至于生气,不至于拍桌子,不至于动了胎气,不至于保不住双生子中那个小的,更不至于大出血。
“那个傻子墨晓嫣!”苏碧染翻了翻白眼,她现在连翻白眼都觉得累。
“盯着文夫人的,不只是我们啊。”杜弘仁惊奇的发现有三路人马集结在别苑外,一路是皇上派来的,一路是江城张家,一路是曾经的太子。
“文秀才说的对,那傻子就是自带吸引狂蜂浪蝶的体质,还吸引的是大蝴蝶!”苏碧染情绪略微有些激动,胸脯快速起伏,杜弘仁赶紧安抚。
“夫人莫要激动,虽然人聚的多,但是都没有行动的意思,每日只是简单的信息汇报。相信只要文夫人没有什么行动,这几路人马慢慢就散了。”杜弘仁让苏碧染平躺,轻抚着苏碧染的胸脯。
“我睡会儿,要不一会儿石头该醒了。”苏碧染心情平复后,伸手探了探石头的鼻息,闭上眼睛就睡了,杜弘仁也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老爷,京城来信了。”杜弘仁一出门,就看到了亲爹的亲笔信,还加了红戳。
杜弘仁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又低头看看信封上的红戳,拿着信件大步迈向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