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路过原来的天香楼。
曾经的京城第一销金窟,因为窦均海之死沉寂了一段时间,如今改换门庭,又做起了从前一样的生意。
只不过老鸨换了一波,姑娘也换了一波。
唱的却还是从前的曲。
赵思怡想起和云枝一起救了蕊珠姑娘的往事,难免一番唏嘘。
认真想起来,云枝救过的人不少呢。
“你知道吗,当初决定与云峥退婚,还是她将我劝明白的。”
退婚之事还没宣之于众,永安侯府就倒了,因此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但晏同春有个做丞相的父亲,自然略知内情。
她十分触动。
那时候她的视野里,还完全没有云枝这个人的存在,只听过两句她惹赵思怡不开心的花边新闻。
“还有这样的事呢?”
“嗯,当时好恨她啊,一边恨,一边感激,若不是发生后来那么多事,我也不可能看清楚她到底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
她停了许久,才道:
“就跟现在的公主一样,所以你何苦劝她呢,人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将来,等她经历的事儿多了,自然能看明白。”
晏同春有些失神:“我也没有高尚的理由,只是不想让她好过罢了,那天的催情药本是下给我的……”
“都过去了。”
晏同春仰起头,很快恢复了清明:
“在她心中,太子之位应该是三皇子的,如今被六皇子取代,难免遭她嫉恨。”
“陛下将她赐婚给北骁王世子怕是……等她嫁过去,若还是从前那样偏执狭隘,难免激怒北骁王,引起边境不安。”
“我也没什么磊落心思,只是如今朝局动荡、风云际会,我不过希望能在太子妃之位上待得久一些、安稳一点,给自己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大家从小一起长大,同为贵族,各种场合总能遇见,自然而然的做了朋友。
但赵思怡向来无法与晏同春交心。
她沉稳内敛,满腹才学,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
但赵思怡只觉得她心思深沉,满腔算计,是个瓷娃娃。
笑得烂漫,却是个假面人。
现在听她一番自白,倒隐约窥见两分真心。
许多人的形象在她心中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或许,这就是成长。
代价太沉重了。
回到家,赵思怡疲惫不堪,从前少不更事,在家里待不住,成天只想着往外跑。
现在才知道,家是避风港一样的存在。
丰仪县郊外的山峰,云枝向着正在重建的城市郑重三拜:
“爹、娘,你们安息,我走了。”
云朵遮挡了阳光,带走了身上的酷暑:
“哥哥……你们若在天有灵,若真的是他,请佑他平安。”
烟雾随风四散,她独自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