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已经派人来催过两次,说若再不还,就休怪不客气。”
“他的人什么时候来过?”
“几天前。”
“你答应他了?”
“我不敢不答应埃我手下二三十个人,哪够人家打。”
谢泛说到这里,看看四周,再看看金城,“你老兄是好人,小弟不怕跟你直说,真要打起来,这二三十人可能只走剩三两个。”
“你答应什么时候还他?”金城对他的手下会不会为他卖命不感兴趣。
“我答应一个礼拜后,现在已过了三天,今天是第四天了!我怎么办?”谢泛说到这里,扑通一声真的跪到了地上,“城哥,求你不要逼我还债,如果有可能,请你高抬贵手,再借我五千大洋救急,先把张南天应付过去,小弟占得这个地盘,实在是千辛万苦,求城哥救小弟一把,小弟一定会尽快归还,并且连同以前的借款纳每月十分的息口。求城哥帮帮小弟!”说完,竟叩起头来。
要是别人,金城早将他一把拉起了,但现在他不哼声,也不去拉他,只是让他说,让他叩了三个头,见火候已到,才连说“泛兄请起”,上前一把将他扶起来,道:“泛兄既是这样的境况,我就回去跟江堂主说说吧;至于再借钱,那就不好说了。”
“城哥你是好人,万请援手救救小弟!”谢泛见金城已松了口气,真是又惊又喜,“你是副堂主,你开了口,江全肯定要给你面子。请城哥救小弟一命!小弟一定尽快归还,以后城哥有什么要小弟帮手的,小弟一定效犬马之劳!”说着,几乎又要下跪。
“好吧,”金城一把抓住他,显得非常勉强,心中却想不能再推了,否则他以为再求无用,就不再求,到时自己反要求他,“既然泛兄这样说,我就勉为其难吧。广龙堂也不在乎那一二万个大洋,我就代江堂主答应你吧。”
金城这一说,真把已是走投无路的谢泛高兴坏了,他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不住叩头:“多谢城哥!如此大恩大德,小弟没齿不忘!”
金城觉得这个谢泛外看虽是个老粗,但看来还是读过几年私塾,平时大概也好看看三国水浒三侠五义之类。一把拉起他,道:“泛兄先不必言谢。这里还有两个条件。”
“城哥请讲。”
“第一,这张旧欠单撕了,你重新写过一张欠单,写明欠广龙堂七千大洋,每月纳息口七百大洋,三个月内还清。
如未能还清,息口加倍。“
“这个没问题。”谢泛立即叫下人送来文房四宝,然后挥挥手要下人退下,再照金城所说的写了新欠单。金城看后收好,当即撕去旧欠单,又道:“第二,立即写一封信,要手下送去面交张南天,信上邀他明天下午来神龙庄,把欠债全部还清给他。说明因款项太大,必须要他亲自来,信上就说你下午二时半在神龙庄码头等他。”
“好,好,小弟立即写。”
“且慢。”金城要谢泛坐下,脸色非常凝重,“你必须在明天下午把张南天请来,我要把钱亲手交给他,并且有要事跟他商量。如果他不是明天下午亲自来,我以后就再不管你们之间的事了。”
“这个没问题,他一定会亲自来。还他近一万大洋,他哪会不亲自来。而且,张南天这人很迷信,他往年都会在这时候到神龙庄来拜神龙的,城哥你知不知?这三天是神龙庙会呀,我不说还钱给他,他可能也会来。”
谢泛边说边写,写好后,让金城过目:
南天兄大鉴:
两月前得兄相助,渡过难关。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今已筹得九千八百六十大洋,以偿欠债。本应亲送府上,面谢大恩。却因款项巨大,小弟恐途中生变,只得劳动大驾,明天下午二时半于神龙庄码头恭候。请兄务必亲临敝庄,若别人代劳,弟不敢与付来人。另神龙庙会今年盛况空前,候兄光临以令敝庄生辉也。
恭祝
大安
弟谢泛叩首
民国十一年五月十一日
金城看完,笑了笑:“泛兄好文采,那就派人送去吧。”
“多谢城哥。”谢泛把信折好,装进信封,封了口,把罗真叫来,吩咐道:“你现在去里岗镇走一趟,把这封信当面交给张南天,等他回话,别的话不要多说。速去速回。”
罗真领命去了。谢泛随后带金城逛遍了神龙庄,又去看神龙庙,介绍风土民俗,庙宇来历等等。金城看码头上船来船往,不断有人前来神龙庙朝拜,不少是渔民,码头四周还停泊了十多只小船,便问谢泛:“明天也会这样热闹?”
“连续三天都会这样。渔民求风平浪静,村民求添丁发财。”
金城笑笑,看清了码头周围地势,向谢泛问清楚纵横交错的河道通往何处,不觉已红日西坠了。
回到谢家祠堂刚坐下,罗真正好赶回来了。谢泛问:“张南天有没有回话?”
“他看了信,很高兴,说明天下午准来。”
谢泛硬留金城吃了晚饭,然后又送到码头。仲夏之夜,一轮残月高挂东方夜空,苍吴上繁星点点;神龙河面一片鳞光,四周田野静寂,偶闻小虫鸣叫,景致凄迷。金城长住城中,已好长时间没看到这乡间的夜景了,不觉又是触景生情,想起老家的黄河,涌起怀乡的思绪。
金城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