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客栈的偏门缓缓走出四个身材嶙峋的老者。
他们个个神色自若、步履轻盈地一路朝门外走去,直到看不见赫连比一行人之后,这四个人才将一身乔妆的行头取下。
“公主,你真是神机妙算,赫连比这狗贼果然跟踪我们。”兰儿嘟着小嘴,一脸嗤之以鼻。
“一路上我们还是得小心点,他这种人绝不会轻言放弃。”月牙儿看了手中的假发一眼,“大家还是将它戴回去,以免露出破绽。”
“是。”兰、竹、菊依今戴回假发。
洛阳
刘子安风尘仆仆地赶进内殿,一见眼前气度雍贵、面带愁容的中年贵妇便跪了下来。
“儿臣参见母后。”
“快起来。”东宫娘娘噙着泪扶起久别的儿子。
“父王可好?”刘子安神色忧戚。
“你父王——”她的声音再度哽咽。
“安儿,过来。”床榻上的老人突然开口。
“父王。”刘子安连忙奔跪在病憾慨的父皇面前。
“你终于回来了。”
“父王,请恕儿臣不孝。”刘子安脸着父皇苍白无血色的面容,眉心锁得更紧了。
“回来就好。父王仙逝后,国家就将交给你治理,国事繁琐,不可轻忽怠慢。”刘正仿似交代遗命般地叮咛着。
“是,父王,儿臣知晓。从今尔后,自当恪尽太子之责。”他说得字字铿锵,但心底却突然闪现骆应的话——
一年半后,楼兰凌波洞窟见!
然而,父王的嘱托,不只是指今后国事缠身,想再四处游玩断不可能,更遑论去赴骆应之约!
唉!这是命,身为帝王子嗣之命!
刘正端视着长子,终于应允承接国事,悬在心头多年的重担霍地卸下,满意地笑了。
“安儿,扶我起来。”刘正突然感到精神奕奕,也许该和他好好话话家常。
“是。”刘子安不敢怠慢,上前扶住父皇。
“这些年朕一直挂心一件事——”刘正凝视着这气度不凡、直教天下女子倾心的长子。
刘子安一见父王这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神,眼眸倏地垂下。这也是他不愿待在宫中的原因之一,唉!
“父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况你是我国的太子,总不能让太子妃的人选一直虚悬,我不行了,只怕——”刘正垮着肩头,突然间似老了二十岁。
“父王——”刘子安再次跪在父亲面前,“孩儿知错,只要父王身体一好,我听您的安排就是了。”骆应的身影又仿人无人之地,在他的思维里疯狂流蹿,也像阵阵火焰,狂乱地将他焚尽。
这一刻,他再也不能否认——
他爱上一个男人,一个根本不能见容国体的男人——骆应。
惊诧顿时化作一头张牙舞爪的野兽,扎扎实实地攫住刘子安,他再不能回避与否认,他的确是爱上那个生在大漠的蓝眼少年!
尽管刘正读出儿子眼中的挣扎,但他还是狠下心肠漠视它!怪只怪他出身在帝王之家,既定的宿命任谁也无法更迭。
“我想,你恩师秦桐的么女——秦媚娘,或许可以列入太子妃的考量对象。”刘正认真地说着。
刘子安无话可说,暗喟于心。
迥异的心思,就这么围绕着他们父子,久久不散……
洛阳城外的阙吟馆,历年来一直是招待外国使节、王孙贵族的别馆,今日可是人声鼎沸。
这般热闹劲儿不下于新春国宴,但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境!
实因今时下榻阙吟馆的王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