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对卢传宗道:“大人,你看。。。”
卢传宗点点头,副官让那劳役离开,然后带上门,公事房再次陷入冷清。卢传宗缓缓从后面摸出纸团,展开一看,写着“每日未时安顺茶楼”八个字,卢传宗点起火折子烧着纸条,凑到面前点起了一支卷烟。
。。。
第二日未时。卢传宗指派副官去帮自己买东西,摆脱监视来到安顺茶楼,一入茶楼他便见到了在角落坐着的二屯,卢传宗先扫了一眼茶楼中的情形,记住了各处可以脱身的地方,然后才坐到了二屯那一桌。他坐定后看看对面二屯,二屯已经眼眶发红。
卢传宗轻轻抿了一口茶,叹口气道:“二屯你也不需如此,再怎么说也比你以往好。至少生计是不愁的。”
二屯擦擦脸上的泪水,“工商司和情报局的人来的,就那么强行扣了商铺中的货,也没有退回货款。赚的银子都没了,俺也被一起逮拿了,在民事部的督察局和情报局呆了这些时日。俺没有说对你们不利的话,出来后就靠做苦役过日子。随时还有人来看一趟。今日也是靠着别人帮忙才跑来文登,去应募劳役才进来见得到你。驴子哥,你得给俺作主。”
“俺怎么给你作主,你没看到俺也被打发到了武学,当着这个有名无实的校长,手下只有一个副官,这副官还是侍从室调过来的,实际只听侍从室的话,校中所有钱粮人事都要石平利签署才生效,能帮得你什么。”
卢二屯愤愤不平道:“驴子哥,当日在天津之时,他陈新不过一介白丁,若不是你和代大哥襄助他,他岂能有今日的威势,这转眼就不认人了,咱们就卖点卷烟,又没有白拿工商司的东西,也是真金白银买来的。不说王廷试和吕直,刘民有宋闻贤还给济南的徐从治低价烟,还有京师那些人也是,难不成你们为他拼死拼活,还比不过一个外来的巡抚不成。”
卢传宗眼中显出不忿的神色,他看着桌面脸色阴晴不定,良久后摇头道:“二屯我告诉你,你或许不明白,但我是跟着陈新很久的人,他背后的道道我都知道。陈新这人若是下定决心要对付咱们,咱们早就在刑场见面了,你在情报局他们没有对你用刑,已是放了咱们一马。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次就是最后的警告,再有下一次的话。。。”
二屯哭道:“驴子哥,难道你就这么忍了,你这些年打仗练出一身本事,难道就在这个空房间中了结余生,你就甘心。”
卢传宗阴沉着脸看着桌面,二屯继续劝道:“那郑三虎、范守业什么的,都是你手下的兵,李东华是崇祯二年才来的,现在都成了司长,驴子哥你就成了这么个武学校长,他陈新凭什么这么对你。你如今还过得,再过两年,那些钟老四之流都要坐到你前面去了,不说别的,当年陈新出海之时,便只有你帮衬他,他如今就全忘了。。。”
卢传宗狠狠瞪着二屯道,“别说了,你说这许多有何用处。如今只有代正刚有兵,还被调去平度州第三营,与我隔着几百里路,而且登州镇的体制你都明白,不说代正刚不愿意,就算代正刚真能愿意跟咱们一同起事,也没有几个兵能听他的。”
二屯压低声音道:“咱们不用起事。”
卢传宗满脸疑虑,“那咱们还能怎样?”
“转投朝廷!”
“朝廷?”卢传宗凝神盯着二屯。
二屯一指门口独坐的一个人,“是,东厂和锦衣卫来登莱听记,还有一个番子跟着我同来文登,就在那边策应。”
“你干什么!”卢传宗低声喝道,“你如何跟他们接上的,是否被人跟踪了?当周世发吃干饭的,你真以为登州情报放你回去就不管你了!?”
二屯眼睛发红道:“俺知道平日有人监视俺,俺自己是跑不出来的,这次也是靠着东厂番子才摆脱登州情报局的。周世发的人来俺店铺中抓人时。将我哥和嫂子打死了,俺与陈新周世发不共戴天。”
卢传宗仰头靠在椅背上。沉默良久才道:“朝廷给的什么条件。”
“来的人是东厂大档头姜月桂,他受命于司礼监秉笔、京营戎政、东厂厂公曹化淳。说至少给驴子哥你一个宣府或山西的总兵官,若是愿意呆在京营也可以,同样是总兵官。”
卢传宗眼珠转动着,“那他们如何助我脱身离开登莱,俺知道陈新那许多阴谋勾当,如今又与他这般关系。以陈新的为人,若是朝廷今日调我赴宣大任总兵,明日我就得暴病身亡。”
“东厂将会直接寻到王廷试,要求在登莱坐记。选中的有王廷试和您,他说这是朝廷名分,陈新不能拒绝。按朝廷的兵制,驴子哥你是登州右协副总兵,驻地在招远,军将不得擅离信地,陈新很快就只能把你调回招远应付东厂,路途上就是走脱的机会,即便路上走不脱。到了招远后,那里山多又近海,也比从文登营逃走方便。”
卢传宗眼中精光闪动,二屯接着劝道:“就是家眷这些。是带不走的,只要驴子哥你能顺利脱身,想来那陈新不至于下手对付家眷。”
卢传宗思索良久猛地点头道:“值得一试。总比如今这般软禁的强。咱们的人大多都在登州,很多都被闲置着。这些人对陈新各司十分熟悉,以后咱们自己练兵。也得靠着他们,所以必须带走。我给你个名单,这些人都是阳谷来的可靠人,你去联络他们陈新那点东西我都会,打仗我也不怕谁,咱们去宣大练一支边军,不会比陈新差了,陈新那海贸、卷烟的东西,我也大致明白,咱们也搞屯堡。总有一日老子与他在战场比个高下。”
二屯两眼放光,“对,咱们也搞商社,都用咱们阳谷的人,宣大就是咱们囊中之物,大把的银子赚进来,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卢传宗冷冷道:“陈新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但咱们不能全靠东厂的人,自己还得准备一条退路。”
“想什么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