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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部分(第2页)

塔克潭骂完就扭头走了,他现在是白甲。在这个牛录中已经所剩不多。虽然上次海兰冲撞赖达库,但后来也只被罚了一头牛。身份依然远远高于张忠旗。

张忠旗在心中暗暗骂了几句,他都救过塔克潭几次了,上次海兰的事情也是好心去帮忙,居然落得个这个对待。说到底塔克潭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同样的地位看待,所有事情都是

车尔格交代完就走向下一家,那家是张忠旗的邻居,张忠旗连忙跟在后面,对车尔格小心的道:“车尔格主子,这马上就要秋收了。是不是等收完粮再走?”

“当然收完粮再走,你家每亩交五斗,少了一斗就要你人头落地。”

张忠旗呆在当场,他虽说有五十亩地,但很多都是贫瘠之地,靠水源又远,今年这样的大旱季节里面,也只有二十来亩能收到粮,而且大多都只有九斗上下。其他二十多亩基本没有收成,这样交下来压根就没有存粮了。

此时车尔格已经到了那家门口,正要去吧门踢开,张忠旗连忙跑到车尔格身边。从怀中摸出一块五两的银子悄悄塞过去,“领催大人,求您通融一下。奴才这一响地都是差地,出不了多少粮。还请领催大人给奴才减些。”

车尔格摸摸银子,径自收入怀中。对张忠旗挥挥手,也没有说减不减的。在张忠旗惶恐的眼神中,车尔格上去对着邻居的大门就是一脚,破烂的大门顿时破了一个大洞,车尔格又是几脚把那些木板踢开,从破洞中走了进去。

张忠旗在外边朝里面张望,这家也是个抬旗的包衣,名叫王三儿,旅顺之战的时候不知去哪里砍了一个登州兵的脑袋,当时他们这个牛录的旗丁损失惨重,这包衣便弄了个旗人的身份。不过他从来没有出去抢劫过,没有什么积蓄,连牛都要从张忠旗家中租借,过得十分辛苦,虽然有个旗人的身份,但比起那些主子手下的庄头还不如。他家中有四口人,一个媳妇和两个小孩,最近也是有一顿没一顿,张忠旗开始还接济一下,后来自己都吃不够,也就不再借粮给这王三儿。

车尔格在院中站着喊了几声,里面没有回应,车尔格往正屋走去,张忠旗怕他又把人家正屋的门踢烂,到时冬天得冷得够呛,连忙跟在后面进去,院子里面十分简陋,马栏牛栏里面都是空的,唯有东南角的柴垛还够多。

以前这家的主人是个甲兵,死在了复州,一般真夷战死之后,若是没有直系亲属,那他所遗留的资产、妻妾和未成年子女都由本牛录的额真处置,但处置之前要报给本旗主旗贝勒。这家甲兵只有一个媳妇,最后不知谁收了,房子就被分给了这个新抬旗的王三儿。

张忠旗赶在车尔格之前去拍正屋的门,那门一拍就开了,门叶缓缓打开之后,张忠旗瞪着眼睛看着正屋中的情景。

王三儿和他女人缩成一团靠在正屋的粮柜旁,怀中抱着两个孩子,四人骨瘦如材,在粮柜旁一动不动。

张忠旗颤抖着手指伸过去探了一下鼻息,四人都已经死了,尸体早已冰凉,再看看粮柜中,连一粒粮食也没有剩下,一家子竟然是饿死的。

他们牛录已经饿死不少的人,张忠旗靠着每次出征偷摸的东西,存下不少银两,勉强拖过了粮荒,每日能吃个半饱就是十分幸福的事情了。

王三儿这样刚抬旗的,没有积蓄又拖家带口,境遇比张忠旗差了很多。后金的包衣可以有自己的家室,只是子女也算是主子的包衣,也可以有少量资产,不属于那种完全的奴隶,以前年景好的时候,当包衣也能吃饱,主子出去打劫回来,总归有些好处。

现在这样的灾荒一来,粮价涨到平日的六倍以上,别说包衣了,连他们牛录的真夷都饿死不少,很多真夷家中也没有多少钱财,该断粮的同样断粮,也没有人会可怜他们,财富仍在向军事贵族快速集中。

车尔格见王三儿死了,大声骂了一句,在原地合计了一下。看看他所管的丁口中还有谁家能凑包衣,径自出门去了。留下张忠旗一人在这个空寂的院落中。

张忠旗早已见惯了生死,很快便恢复过来。他蹲下对那几个尸体一边磕头一边道:“王三儿兄弟,别怪我没借粮给你,我剩的也不多了,给你的话,我家就该饿死人了。反正我就不吃你了。。。我也从来没吃过人,但保不齐别人要吃你,我晚上再来埋你好了,免得被人看到埋在何处,再把你们挖出来。你死了就死了。以后别来找我。”

他说完后屋中静悄悄的,这里毕竟不是战场,战场上有各种声音可以分散注意力,张忠旗对这种寂静而阴森的环境有些心慌,急急忙忙出门回家。

他一进自己院子立即安心不少,赶紧的把大门掩上,屋中传来他儿子的哭声,张忠旗呆滞的脸上浮起笑容,他微微抬头看着头顶的蓝天喃喃道: “要去沈阳当汉兵?这日子过得。。。黄善要是留下来。没准就该他去,或许已经饿死了也可能,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登州真的有白有屋说的那么好么?”

。。。。。。

“这他妈就是阿鼻地域啊!”黄善全身瘫软的倒在床上哀嚎。

唐玮在他对面床上耷拉着脑袋。他们已经训练近两月,强度越来越大,今日跑了二十里路。

唐玮参加过河南剿匪。知道急行军的用处,但这样跑着走二十里路实在体力难支。听说明天还要背甲行军七十里,新兵没有铠甲。是用石块放在背包中模拟铠甲重量。

每天没完没了的队列、宣讲和体能训练,火枪的空枪操作简直练到他想吐,他现在对战兵营完全是一种厌恶,那身漂亮的秋季红军装看着也不再顺眼。

不过此时想走也走不了,有懈怠就要挨打,开始时用竹鞭,八月底天气稍凉后加了衣服,竹棍就换成了短木棍,到冬天就要换军棍,打起来反而更痛了,至少唐玮的屁股已经多次负伤。

旁边的谢飞精疲力尽的道:“可恶,晚上还有两百次伏地挺身,俺全身都散架了,怎么做得动哟。”

唐玮怨恨的看一眼房间中间位置的袁谷子,那小子还没满十七,是个河南来的孤儿流民,运气好被选中当了袁谷生的养子,从屯堡校一学完就参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训导官洗了脑,啥都听教官的,而且一点折扣都不打,连带着还要告发那些偷懒的人。所以有这个内线监督着,他们晚上想偷懒免掉那两百个伏地挺身都不行。

轻就在上嘴唇留了胡子,他叫做彭云飞,是鳌山卫的人,家中是渔民,虽然说没钱,但肉没少吃,长得是五大三粗的。他虽然以前和唐玮不认识,但两人算是老乡,口音几乎相同,所以虽然不在一个伍,还是很快就混到了一堆。

他对唐玮低声道:“胖子,还有烟没有?”

唐玮不耐烦的道:“没有,上次买的抽完了,现在没功夫跑去买。”

“说十连那边有人买到了,可以去那里买,就是要出高价。”

唐玮瞥一眼袁谷子那边,“老子敢出去么,今日长途越野行进的时候,老子抄了个近道,又被袁谷子这狗才告发了。”

彭云飞牙齿磨了几下,“老子也被他告了两次了,咱们不能忍着啊,在老家老子一早就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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