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也根本等不到目的达成,他的身体就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厄岩说“所有人都会死只有你朝玄茗之不会死”,可他为之努力的却是“所有人都无事只有他朝玄茗之毁灭”的结果。
有去无回,一条绝路。
充满讽刺。
以往苦痛萦身的时候,在无回之境那种绝境反而能得到一丝缓解,现在他却连去无回之境的时机都没有,事情一桩连着一桩,还出现了一些意外。
某些意外,让他对不久之后将要降临的死亡都不甘心起来。
有时候甚至想,若能死在旁人对他的谋算里或许也不错,那样便不会再计较什么甘心不甘心。
可当他进入三千造化之局时突然就产生了犹豫……不忍心让有的人死,不忍心让某个人比自己还先死,也不忍就这样规划自己的余生。
一次犹豫,心念动摇,他心底的谋划渐渐生变。
征伐天下、一统中州只是一种手段,那是最快速的方法,为了改变某种未来。
现在他要换一种更和缓的手段了。
直到今晨,他对伏霜泽说:“我就快想好了。”
……
红色的纹路如疤痕般在皮肤上蔓延,眼瞳呈现出一种非比寻常的赤色,光采如神人,却是某种不能言说的征兆。
“不可言说之事,朝玄宗主不必说了。”古江晴看着他,缓缓道。
她的目光转向平静无波的水面,在某处阳光映射的光点处停留很久,似又回忆起了什么,轻声道:“我曾梦到过中州大陆毁灭,战乱之下,死伤无数,尸横遍野,饥荒与瘟疫同时爆发,民不聊生,人口锐减,蚕食生人事件时有发生,王不称王,武不当武,所有血祭渊流融为一体,用来封印渊流的镇渊术失去作用,生来便为镇压渊流的神兵沦为废铁,人都变成行尸走肉,又有蛮夷趁机侵入,大乱中恒州,到了某一年,礼崩乐坏,名剑皆断,武宗离散,宗国尽毁,中州几无生人……而如今罪魁祸首殷天域已灭,这些梦境中的事与朝玄宗主所知的并非一桩,但是,却有异曲同工之处,对吗?”
目光转了回来。
朝玄茗之不语,只有眼波微微颤动。
他的事果然只有拥有非常经历的人可以完全理解。
古江晴明白了。
她向朝玄茗之抱拳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