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顾妙音难得起了个早,走进院子却发现书庐的竹帘已经卷了上去,季怀瑜正跪坐在几案上抄写佛经。
“抄什么呢?”她勾着脖子看了一眼,懒洋洋打起哈欠。
季怀瑜搁笔,站起身。
顾妙音眼里还泛着水花,见他忽然又不写了更加疑惑了,“干嘛去?”
季怀瑜撩开竹帘,“我去厨房给你拿早点。阿娘今日早起发了面团,蒸了馒头又香又软,要吃吗?”
谁大清早起来吃馒头啊,家里没钱了吗?她要吃肉!可一对上季怀瑜那温柔细致的目光,她也只能傻呆呆点头,“要吃,我最喜欢吃馒头了。”
小郎君笑了笑,径直向厨房走去,没一会儿便提了个食盒出来。
“去书庐吃还是去树下吃?”
顾妙音接过食盒,“去书庐。”
季怀瑜自然顺着她。
季母做的馒头果真是又大又软,一个都能把食盒塞满了。顾妙音刚端出一碟子,忽然发现底下还有一层,竟是一碟亮得流油的香酥鸡。
她故意皱眉,“谁啊?大清早吃这么荤腥?”
季怀瑜拿起笔,一边抄经一边道,“今日起得早顺手便做了一道,趁热尝尝味道如何?”
顾妙音见好就收,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竹箸,若无其事看了季怀瑜一眼,转手夹了个鸡腿。
等她把早饭解决完,季怀瑜手里佛经也抄完了。他搁下笔,起身收拾碗碟。顾妙音一愣,赶紧先他一步把食盒收好。
季怀瑜也只是笑了笑,等洒金纸上的墨迹风干,他小心将佛经折好,双手递给顾妙音。
“给我的?”顾妙音接过佛经,看着上面熟悉的梵语,不解道,“这次抄的是什么?我怎么瞧着这字符与之前那本有些相近?”
季怀瑜颔首,“都是《地藏心经》。”
“一样的?”顾妙音若有所思看着手里的佛经,“为何都写一样的?”
季怀瑜怔忡,不觉又想起两人初见时她奄奄一息倒在大雨中的情景。
“你怎么了?”见他不答,顾妙音立马解释道,“我没有不喜欢,就是不知何故多嘴问问~”
季怀瑜笑了笑,“我只记默得这一篇。”
闻言,顾妙音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对坐书庐气氛忽然有些微妙。季怀瑜看出了她有些不自在,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籍递给她。
“什么?”
接过书本,顾妙音眼睛瞪得溜圆,偷偷瞟了一眼季怀瑜,见他转身给自己拿了医理札记,心情就更复杂了。
季怀瑜抬头看了看初晴的日头,转而又看向她,“若是无事,陪我看会儿书吧?”
可以是可以,但这书……
《秦宫春色》
顾妙音清咳了一声,摸了摸下巴,“这书是给我买的?”
季怀瑜点头,“书肆的坐堂小二说,这话本子是新出的,全西蜀的小娘子们都爱看,他那也只剩这一本了,我便买回来了,怎么了?”
顾妙音讪讪笑了两声,“没怎么,你下回儿别去那家了,那小二不是什么好人。”
季怀瑜略有思虑,虽然不知她为何这么说,却还是好脾气应下了。
书庐有个方几,两人相邻而席,倒也惬意。
顾妙音偷瞄了季怀瑜一眼,见他专心致志在研读手札,心情复杂翻开了书目。
“唰唰唰——”
这声音落在寻常人耳里就是风声,但顾妙音却清晰能分辨出,这是战靴踏碎气流的涌动声。
院外来人了,还不少。
她故作若无其事,又翻看了几页。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