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门开了,脚步声停止在敞开的门前。阳光将男人长长斜斜的影子送进屋内,鹰眼女人看见男人站着门前瞪大了眼睛惊诧地看着她。
男人惊异于鹰眼女人的狼狈。
他看见她慌张地靠墙角而站,披头散发,右手紧抓在胸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独特的鹰眼深处的犀利被一种恐惧的光所替代。
屋内一片污乱。
男人思索着眼前景象如此异常的原因。他设想一个凶残的偷儿闯入屋内,用刀威胁女人让她取出家里所有的钱,女人说没钱,即使有钱也不会给你。偷儿为此勃然大怒,一刀刺向女人的胸口,女人机敏地向后退,躲过了偷儿的刀,偷儿又一次举起刀,女人再次后退。就这样,女人一直退到墙角,无路可逃,偷儿的刀便插入了女人的胸膛,女人痛得失声大叫,偷儿在女人的惊叫声中拨刀而逃。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潺潺流淌,女人用手使劲将其捂住,却无法阻止血液以惊人的速度透过她的手指缝隙迅速向外溢。鲜血染红了女人的衣衫。女人站在墙角绝望地等侯着死神的来临。
男人看着鹰眼女人奔向她,并紧紧地抱住他。他惧怕地捧住女人的脸庞仔细端详,女人面无血色,就象被一堵被刷白了的墙。他惊恐地将女人推开,目光直视在她的胸膛。他发现她血红色的衣衫完好无损,他伸出颤抖的双手在她的胸部来回抚摸,他感觉她的肉体并无被刀切割的迹象,这才长长吁了一口,又重新将女人揽在怀里。
……6……
鹰眼女人的脸紧贴着男人,她身体的滚烫灼热了他。男人觉得此时就象抱着一只巨大的火球,火球在他怀里越烧越烈,点燃起了他隐忍许久的情欲。他关上门,将刺眼的阳光堵在屋外。屋内呈现一片暧昧的昏黄。男人把鹰眼女人放在床上,然后开始与她做爱。
他吻她,不停地吻她。
他发现女人的鹰眼里饱含着一种异样的温柔。
女人暗示着他。鼓励着他。迎合着他。
男人在鹰人女人的配合下很快达到了高潮。
他迅速翻身躺下,在离开女人身体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她的鹰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失落。
他感到心力交瘁,疲惫地躺在女人身旁呼呼大睡。
鹰眼女人卷在床上听男人沉沉的呼吸,她的目光在暗淡的光线里游移。她始终感到妖女的存在。在整个做爱的过程中,妖女的形象一直贯穿其间。她设想妖女与人做爱的种种细节,她按照她的设想表现得无比娇媚。她主动将自己的裸体暴露在男人面前,她引诱他按照她设想的步骤一步步向前,在他将要达到顶峰的时候她看见妖女的面容在他的眼睛里跳动,她突然感到一种背弃式的失落。她觉得跟他做爱的是妖女而不是她,他是因为跟妖女做爱才觉得如此幸福。
鹰眼女人暗自感叹自己的悲伤,男人在沉睡中发出的酣声使她感到烦躁不安。她突然忆起妖女在街口神秘的消失,她觉得妖女的消失一定跟男人有关。她将男人从梦中摇醒,她问他今天是否见过一个妖一样的女人。
男人睡眼惺忪,他揉了揉眼睛,然后抬起身子疑惑地瞟了一眼女人:“什么妖一样的女人?你说什么妖一样的女人?没,没见过。”接着便又躺下了。
女人急急地摇着他:“就是一个象妖一样的女人,那女人头发又黑又亮,穿一件红衣服,白裤子,还有一双绣着荷花的鞋。看上去就象妖。”
第三章 妖女的微笑(1)
……1……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深秋,关于妖女的传言就象被吹散的蒲公英一样飘落在小镇的每一个角落。在饭馆、磨坊、市集、甚至在家里,你都可以听到有关妖女的故事。
——说妖女在镇子的西边租了一个屋;说妖女今晨妖娆从市集走过;说妖女买豆腐时让卖豆腐的在脸蛋摸上一把算作豆腐钱;说有人看见磨坊老板半夜从妖女的屋里小偷似的溜了出来;说妖女勾引完磨坊老板又开始勾引木作坊老板。
在小镇上突然出现的妖女就这样被传奇化了。她像一盏不灭的油灯将人们的好奇心完全点燃。她的名字不断出现在人们的对话中,她因此而成为猜测和诽谤的中心。但是,自始自终,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她为什么会来到这茅草镇。她保持着她原有的神秘,她的神秘在越来越虚夸的传言中越裹越厚。
鹰眼女人敏锐的触觉并未因怀孕而减弱,相反随着胎儿的日渐足月变得愈加敏感。她轻易捕捉到了男人深藏的窃喜,他的表情就象一只偷猩成功的猫。女人的触觉探索到了男人的内心,她顺着他的内心一路狂奔看到男人的窃喜与妖女有关。她为此愤怒不堪,却又彷徨无措,她不知道怎样才能使男人抵御住妖女的诱惑。
这天,突然刮起了大风,深秋的落叶在狂风的卷绕下在空中四处浮荡。
鹰眼女人沿着街道匆匆赶向木作坊。她那肥胖的身子在漫天的落叶中摇摇晃晃地穿行,两只脚迈着夸张的八字步。一路上她的双手始终捧着前凸的肚子,似乎她一放手,胎儿就要从腹中落出来。有人看见了,便喊,你慢些走,慢些走,当心走快摔跤把娃摔没了。鹰眼女人恶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径直向作坊走去。
鹰眼女人发肿的双腿茫然地踏进了木作坊的大门,她嗅到木具店的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源自女人身上的幽香,她惊愕地发现了妖女的存在。妖女还是穿着那双荷花图案的绣花鞋。她站在男人身旁眉开眼笑地和男人说话。鹰眼女人顿感妒火中烧,她的视线穿过妖女娇媚的脸直射向男人苍黄的脸庞,随着男人脸上绽放的笑容痛苦地翻腾。男人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他终于发现了鹰眼女人的存在。妖女顺着男人直直的视线望见了恼怒的鹰眼女人,她冷笑一声目光斜视着鹰眼女人扭腰离开。
鹰眼女人愤怒不堪。她象疯狗一样狂吠着奔向男人,她的粉拳雨点般落在男人结实的身上,她一边揍着男人一边乱骂,她说男人跟妖女一样是不是脸的贱货,他背着她跟那贱货在这屋子里不晓得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她说不晓得是怎样的贱货才会生下他这样的贱种。鹰眼女人的辱骂惹恼了男人。男人无法忍受鹰眼女人对自己母亲的侮辱,他在狂怒之下抬起右腿狠狠地踢向了女人。
……2……
鹰眼女人倒在满地的刨花卷中。她的腹部一阵接一阵难忍的剧烈的疼痛。她在疼痛中禁不住放声大叫,她感觉到她的下体浸入一片阴冷的潮湿。
鹰眼女人是一位毫无经验的孕妇。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她只知道痛,只知道叫。叫声凄楚而尖锐,回震在整个小镇上空。
男人因此而惊恐万状。他手足无措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痛苦不堪的女人,身体似僵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妖女的嗲声点醒了男人,她对男人说道:“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请稳婆!”说完推着还处于惊恐状态的男人的僵硬躯体走出了作坊大门。
不久之后,稳婆跟随着男人飞奔的脚步来到鹰眼女人身旁。只见她将一块软木塞入女人的嘴中,然后用一把硕大的剪刀将女人的裤子全部绞碎。她对女人说你要生了,你要忍住,我让你用力的时候你就得用力,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