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看着那鞋子,想到妹妹为了自己纵身跳崖,就算他反了朝廷,大仇得报,妹妹是不是也回不来了……
*
有人也在寻找。
从遍州,沿着往水往下游寻去,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找着。
比起俞厉的悲痛,此人几乎不敢去想那种可能。
他想他只要去找,总能找到他的阿姝……
可是一日两日过去了,十天半月过去了,男人整个人黑瘦了下来,眸中暗淡无光,鬓角竟在某夜之后,有了丝丝白发。
穆行州一直跟着他。
“五爷,歇歇脚吧。”
这些天他没有一日休息,一直在寻人的路上。
他将女子的白纱系在手腕上,没有解下一时半刻,一直寻一直呼唤。
他呼唤着失踪的女子,又仿佛呼唤着走失的自己。
白日里,不曾停歇半步,只有到了黑夜之中,才勉强离开往水岸边,回到临时宿下的地方,看一看他还在襁褓里便离开母亲的儿子。
小儿什么都不知道,又仿佛什么都知道,日夜哭泣。
男人有时甚至不敢去看儿子的脸蛋。
曾几何时,他的阿姝最喜欢把儿子抱在怀里,轻轻去贴儿子柔嫩的脸。
可如今呢……
他仍沿河搜索着。
对岸起了乱,男人怔怔看了一息。
如今朝廷和俞厉正面开战,战场之外的各地也并不平和,人心涣散,烟火四起。
从前男人有多么想平一己之力,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如今他就有多想战乱纷纭。
只有经过战争的洗礼,鲜血的洗刷,一个腐朽的王朝才能彻底地垮塌,一个崭新的帝国才能重新建立。
这是历朝历代的道理,可惜他醒悟地太晚。
五爷看着远处的火光,静默半晌,又继续寻找。
只是在这个时候,秀淡跑了过来。
“五爷,不好了,暮哥儿烧起来了!”
男人一怔,心下一紧,一时顾不得许多,快步向回跑去。
姚北请了当地的大夫过来,男人赶回来的时候,大夫刚刚帮着小儿开了药。
五爷看过去,小儿脸色潮红,紧紧闭着眼睛,委屈地一抽一抽。
五爷的心也抽痛。
他问大夫,孩子好了么。
但大夫说不太好。
“孩子太小,又颠沛流离许多事日,看着是受了风寒,但实则心绪起伏,安定不下,若是再生夜间惊厥,便十分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