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有些冻结。
他这一冻,进门的两人就更僵硬了。
大东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个真理:世界瞬息万变。
上一秒,他还激动地给张大姑奶奶发信息:跟上了!三米店这边,我跟耗子都在,他俩跑不掉。
下一秒,他就想说:要不还是我俩跑吧……
这屋里的人,除了要跟的两个沈家徒弟,大东谁都不想见。
周煦就不用说了。
谢问他们也是认识的,单方面认识。这种出了名的天生大煞命,跟瘟神没区别。虽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但谁见到都得躲着走,免得被煞到,跟着倒霉。
大东心说我们运气得多背,才会同时碰到这两拨人。
最要命的是,周煦看到他们愣了几秒,脱口而出:“大东?耗子哥?你们怎么也来了?”
他还没开口解释,就见沈家那个叫夏樵的小徒弟仿佛终于找到了话题,热泪盈眶地问周煦:“你们认识啊?”
大东想摇手,周煦却说:“昂,认识。我家的。”
大东也麻了。
“你家?”那个夏樵反应倒是很快,“张家的啊?”
“对啊,他们今天轮值。刚刚我还碰见过他们,就在前面那条街上。”周煦说完,又用一种半鄙视半怀疑的口吻说,“轮值你总该知道吧?”
“今天刚知道。”夏樵倒是很诚实,“轮值轮到这里来啦?好巧。”
大东哈哈干笑两声:“是啊,这边乱七八糟的传闻挺多的,是咱们家轮值的重点区域,不过一般是本家那边来,今天难得轮到我俩,确实是巧了。”
他刚把话圆上,周煦那个祖宗就来了:“你不是说我小姨给你俩派了别的活,要盯人么?这就盯完了?”
大东:“……”
这话一出,闻时、夏樵、谢问和老毛同时转过脸来,认真地盯住了他们。那表情,混杂着“终于找到一个视线落点”、“如释重负”以及“你们尴尬不尴尬”的意思。
于是大东和耗子在并不知道为什么的情况下,忽然背负了很多。
耗子从唇缝里挤出一句:“怎么搞,我想死。”
大东心说谁不是呢。
“要不……走吧?”大东挤了一句。
耗子立马转身直奔门口,似乎就等这句呢。
结果他撩开塑料门帘一看,原本空洞荒废的地下通道已经变了模样。
通道两边长长的墙上,每隔几米就有一盏小小的灯,照在三米店张贴的海报上。灯光是细细的一束,照的位置也很特别。
乍一看,那些柜子、床板、厕所隔间都是逼真立体的。
好像你就缩在其中一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看着光从缝隙里透照进来,在脸上落下一道斜长的线,把人切割成不规则的两半。
通道里忽然有了行人,不知谁咯咯笑着,脚步声从通道这头,跑到通道那头。片刻后又追逐着跑回来。
还有稀稀拉拉的人影,空洞地从通道里慢慢走过。他们戴着帽子或是拎着包,也不说话。经过那些灯光的时候,可以看到那些煞白的脸瞬间清晰,又接着没入黑暗里。
像不断跳帧的恐怖电影。
其中一个路过的人影似乎感觉到了耗子的注视,缓缓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