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泪流满面:“侨生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韩侨生拉了拉依然的手,他原本想像拥抱丰贵一样,也给她一个拥抱,但一看依然的样子,停住了,只是站在那儿笑眯眯地看着她。三四年不见,依然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身材窈窕,曲线玲珑,皮肤细腻,眼睛水汪汪的。韩侨生不敢造次,只是安慰她说:“好妹妹,你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好好的,我们还重逢了,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依然何尝不想和韩侨生紧紧拥抱,但丰贵这位哥哥在场,她胆怯了。况且她看见热情似火的侨生哥哥只是和丰贵拥抱亲热,对她只是礼貌地问候!
依然差点就要说出“侨生哥哥我喜欢你”了,她鼓足勇气,抬起头,大胆地看着韩侨生的眼睛。但最后说出来的仍然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侨生哥哥,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我还去扬州找你来着?”
“什么?扬州?你去扬州找我?”韩侨生觉得自己简直要窒息了。
“是!我去扬州找你,但我没找到你,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依然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了。
丰贵说:“她是去扬州找你来着,但是没找到你,却找到了她亲生父母。”
丰贵的话立刻把大家的注意点岔开了。
韩侨生更加吃惊:“亲生父母?你是说,依然妹妹的亲生父母?她亲生父母不是你亲生父母?不是……不是我干爹干妈吗?”
丰贵说:“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吧。”
确实的,这些事情不是三言两句说得清楚的,他们在这里又哭又闹,已经引起路人注意,毕竟韩侨生现在已经算是有点名气了,一会儿引来群众围观,就尴尬了。
“走,我们找个饭店聚一聚,我请客!”韩侨生说。
依然和丰贵两人都还是学生,自然不用和韩侨生争当这个东道主,就默认了。
三人来到一家饭店,点了几个菜,韩侨生还要了一瓶酒,三个人边吃边聊起来。
韩侨生又问:“依然妹妹,你怎么会想到去扬州找我呢?扬州那么远……”
依然一听,“哇”地一声又大哭起来。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当日的磨难呢,还是想在她的侨生哥哥面前倾诉委屈!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哗啦啦地流着,韩侨生和丰贵两人不断地给她扯纸巾,餐桌上的一包纸巾很快用完,丰贵又跑出去找老板要了一包。
韩侨生终于忍不住了,坐到依然身边,轻轻抱住她双肩,拿纸巾不断地为她擦着泪水,拍打着她后背,温柔地说:“好了,妹妹!一切都过去了,不要难受了!”
丰贵也立刻坐过去,替韩侨生递着纸巾。
哭声渐渐小下去,小下去,终于停止了,只是偶尔一声两声抽泣,肩膀耸动一下。
后来,依然抬起头,甩了甩。仿佛要甩掉那黎家村的囚室锁链,大脚山的毒蛇猛兽,美颜超猛发廊的阴谋诡计;仿佛要甩掉那人贩子刘大婶周小江,以及梅子燕子阿芳等这些贪得无厌的牛鬼蛇神带给她的伤害。
终于,委屈和苦楚都随着泪水流尽了,依然这才把自己那一年多的经历,删其繁择其要地告诉了他们。
丰贵也是第一次听见妹妹的悲惨遭遇,生气得猛捶桌子,他想起自己曾经犯下的糊涂贪念,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到今天,他深感自己作为兄长,不但不能保护自己的妹妹,还抱着一些猪狗不如的想法,真是可耻!他下定决心,从此要改邪归正,肩负起一个兄长,一个男人的责任。
韩侨生安慰依然说:“这就叫吉人天相!依然妹妹,你看,你虽然去扬州没找到我,但你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也算是得其所得,那些坏蛋虽然想害你,但他们不仅没害到你,反而害到了他们自己!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佛说,一切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是三生缘份。福缘孽缘,都如过眼云烟,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就只是一种记忆。妹妹,你也算把今生今世的苦都吃完了,惟愿你以后一帆风顺,苦尽甘来。咱们吃完了苦,今后就该吃糖了!甜甜蜜蜜的,幸福安康,如何?”
丰贵歪了歪嘴巴,做个牙疼的表情,说:“专吃糖不怕牙疼呀?”
依然听他们说得一本正经,不禁破涕为笑。
韩侨生合了合巴掌。
依然觉得侨生哥哥的话她虽然不太懂,但大有道理,同时又觉得他的动作总有些怪怪的。
原来,韩侨生去了藏区以后,和佛教多有接触,多少有点信仰了。
依然说:“侨生哥哥,你这几年去哪儿了?你既没回扬州,那么,你去了哪儿呢?你是不是也去找你父母了?”
韩侨生说:“我没什么好说的。离开龙凤湖后,我就到处流浪,主要是去了藏区,和牧民在一起!”
停了一下,韩侨生又说:“也许,我父母永远回不来了!”
“怎么了?”
“咋啦?”
依然和丰贵一起问道。
韩侨生说:“当年,因为我姑姑的缘故,他们说我爸爸妈妈是潜藏的特务,把他们打得遍体鳞伤!后来又被送到边疆劳改农场去摘棉花了。我妈妈身上的伤一直没好,又不适应那里的气候环境,医疗条件又差,病情就加重,后来就病逝了。我妈妈死后,我爸爸心灰意冷,就自己从悬崖上跳下去……”
韩侨生忽然停止了叙述,他说不下去了,只是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依然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嘴,让你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