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生叶落枝枯荣,一晃三年过去了。
朱锦山长高了一头,矮瘦的身材变得挺拔了许多。
跟在明伯子身边,他受益良多,不仅能得到亲传,而且也积累了各种资源。他刚刚晋升到辰聚境,实力在三代弟子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他随身的法器换了又换,旁人看得眼羡之极。
月余前,明伯子给了他枚一枚石印,名为拓山平印,半个拳头大小,色泽墨绿。
这几年,他跟在明伯子身边学炼法器,自然知道这是一件玄级中品的法器。这种品阶的法器,在二代弟子中也是少见。
在明伯子面前,朱锦山从不拘谨,相比其他弟子,显得更为亲近,而且这种亲近是发自内心的。
明伯子面相俊美,身上始终流露出一份岁月的从容,看起来十分年轻。
但朱锦山跟在他身边,却发现这一年来,师父乌黑的两鬓间,时常会冒出白发来,只要他发现了,就帮师父拔下来,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就跑到女弟子居多的清音峰,使些小伎俩从那些师姐手中拐弯抹角地讨得一些养颜的方子,再从仙芍峰弄来方子上的药草,与茶叶合在一起调制成药茶,给师父时,他只说是从谷外弄来的新茶。
他也知道,师父数百年的岁数了,定有养颜驻容之术,比他讨来的法子,不知强了多少倍,但他就想尽一份弟子的心意。
落风谷的修行功法、炼器、炼丹一脉相承,那茶叶中的药草成份,是瞒不过明伯子的,但弟子如此有心待他,他又怎好忍心点破?
朱锦山经常会想起方凌,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朱家有一个放牛的小孩,但大部分时间,他们却是两个世界里的人,直至朱家落难,俩人才真正有了交集,并在患难中建立起友情。
他知道,如果没有方凌,落风谷是不可能收留他们的。
所以,这几年,他始终念着方凌的好,没少打听过方凌的下落,明伯子对方凌不大感冒,但弟子所求的事,他也不能不问,便交待外出的弟子多留意一些。
明伯子从这件事也看出这个最小的弟子知恩、善良的心性,当然,除了从九姑那里听来的,他再也没有得到过方凌的任何消息。
师徒二人在一起时,会说些诸峰的事,而与方凌有关的,就只有清音峰的九姑了。
有一次朱锦山问明伯子,九姑当年为何没有和楚孤先生在一起。
他从未见过楚孤断,只知那个人是方凌的老师,随着年纪长大,他情窦渐开,有时会想到当日的情景。
明伯子撇着嘴角说道:“楚孤断那个家伙,算是西琉名门之后,人倒不坏,就是想法太过小家子气了,九妹一心待他,他却觉得自己的修为境界不如九妹,自卑心作怪,玩什么避世隐居,躲着九妹不见,这不是迂腐是什么?”
他说到最后竟然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朱锦山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
“原来如此!就是迂腐!楚孤先生如果能有师父一半的洒脱,事情也不至于这样了,可是,师父,你明明也喜欢九姑的啊?”
明伯子眼睛一瞪,“臭小子,你懂什么?”
随及双肩一耷,像泄气的皮球,“我是落花,可是你那个九姑是流水啊!只要她高兴,我就开心。”
“我看出来了,师父一心想为九姑好,所以才有月漓江之行,情爱上的事,我可不大懂,不过,我真心钦佩师父这样的胸怀。”
明伯子揉了揉朱锦山的头,哈哈笑道:“男欢女爱嘛,人间至情!臭小子,你近来往清音峰跑那么欢,还说不懂吗?”
朱锦山傻笑道:“知道一点,所以才说不大懂呀!”
“嗯,你小子,这话说的没毛病。”明伯子乐呵呵地笑道,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一日,北月峰向诸峰发来讯息,大师兄彦言邀众师弟进谷议事,明伯子便带着柳志荐、叶远、朱锦山去了落风谷。
柳、叶二人身为二代弟子已近百年,但和朱锦山向来都是以师兄弟相称。
不论那些弟子怎样看待修为只有辰聚境,却早在没晋境之前就黄袍加身的朱锦山,有想法也只能放在心里,平日里对朱锦山十分客气,不敢有任何刁难,他们也不蠢,深知为难这位终日行走在明伯子身边的亲传弟子,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落天真人座下的九位弟子聚齐八位,只有三师弟左丘善行一如既往地不见人影。
明伯子生性懒散,凡事又不喜束约,他们到北月峰的落风大殿时,众师兄弟已等待多时。
朱锦山和诸峰之人多有相熟,但接触的层面有限,熟识的多为三代、四代弟子,他站在师父身后,偷眼望去,师父的那几位同门,他只认识九姑和西云峰的仇天啸,其余的几位还是头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