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啦!叫小惠好好准备考试,好,再见罗!”老板娘面不改色的挂下电话。
“小惠那堂课要怎么办?”晨光问。
“给她补啊!怕她!”
老板娘最近开了一堂“艺术欣赏”,她把平日电视上播映的“灌篮高手”、“一休和尚”、“樱桃小丸子”都用录影机录下来,缺课的小朋友集中一个时间,领两颗糖或一罐养乐多,一起进去看卡通动画;这么一来,堂数补了,又不必花钱请老师,小朋友也开心,真是一举数得。
蓓蓓回来时,晨光正在他的工作台兼餐桌上吃晚饭,所谓的晚饭也不过是一锅可以吃一个礼拜的卤肉及山东大馒头。
“吃过饭没?”晨光顺口问。
“在我哥的店里吃过了。”蓓蓓坐到晨光的对面来,用一种得到印证的语气说:“你真的是那种很像画家的画家耶!”
晨光咽下口中的食物,“什么意思?”
“电视剧里不是常演,穷的画家就三餐吃馒头,有钱的画家就拼命玩女人!”蓓蓓对他还是有着无限的好奇与一些崇拜。
“欸,我们的连续剧最没水准了,我有一次还发现电视剧演一个画家画完油画,居然把油画笔丢进水袋去洗,真是外行到家!”说着,晨光便笑了起来。
蓓蓓跟着晨光笑了好半天,才问:“油画笔不用水洗,该用什么洗呢?”
晨光指了指画架旁的一个小罐子给蓓蓓看。“喏,油画笔得泡在这种油壶里,懂吗?以后你可别演那种驴画家!”
蓓蓓心想,她要是能演那种驴画家,起码证明她比现在的身价高啊!
“你不是说下午有人找你拍戏吗?演什么?”晨光问。
“我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八点档的大戏呢!催我催得那么急,原来只是一个电视广告。”蓓蓓显得很没劲。
晨光却说:“我们的广告比连续剧的水准高多了!你拍什么产品?”
蓓蓓低声的说:“家电。”
“不错啊!哪个牌子的?”
蓓蓓瞪了他一眼,“你连电视都没买,问这么多干嘛”
不熟的朋友问起她的职业,她只能说演员,可是她很难去解释电视演员有很多种;像陈德蓉、张玉嬿属当家花旦,戏分极重,戏服都是量身订作,灯光打得特别美,导演给的特写尤其多。至于像她这种,则无关紧要,角色可有可无,任何人都可以取代。
自从接了第四台的购物广告,她的自卑感就更强烈了,拙劣的拍摄技巧使她在萤幕上看起来变得很没气质,俗气的OS旁白更令她难堪,可是某些时候,演员的身分又令她感觉虚荣。
刚认识庄克勤时,他特别喜欢带着蓓蓓去见朋友,他总是得意洋洋的跟人家介绍说他的女朋友是明星,可是像她这种“明星”,吃不饱饿不死,特别希望赶快找个好男人嫁掉。
电话铃响,晨光顺手接听:“喂?”
“我找蓓蓓。”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晨光想了一下,忽然想起来是庄克勤,上次他和蓓蓓签约时,他也曾经打过电话找她。他以手掩住话筒,轻声的对蓓蓓说:“你未婚夫耶!”
蓓蓓激动的抢下话筒,“庄克勤,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想害死我啊!结婚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放我鸽子……”
晨光看着她的眼泪哗啦的流了下来,递了张面纸给她,蓓蓓也只是视而不见。
庄克勤不知在电话里跟她说些什么,她应了几声,情绪立刻缓和下来,挂下电话就要出门。
“你还好吧?”晨光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
蓓蓓吸吸鼻子说:“门不要拴上,我很快就回来!”
原本这不关晨光的事,但过了半夜十二点他却有些莫名的焦虑,虽然躺在床上,却还不时留意蓓蓓回来了没有。他习惯一上床睡觉就关闭屋内所有的灯,但刚才他特地留了玄关处的一盏小壁灯,辗转反侧之际又想起楼梯间的灯泡坏了好几天,家里没有新的灯泡,他索性拆了阳台上的到楼梯间去换。而灯泡刚换好蓓蓓就回来了。
晨光从圆板凳上跳下来,看见蓓蓓一张哭丧的脸,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愣愣的跟她“嗨”了一声。
蓓蓓忽然将脸埋进他的肩窝,悲伤欲绝的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