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门口,我百无聊赖。
“王七二,怎么还没来啊——”
已经是灾后的第五个月了,医院里依旧人来人往,医生护士忙得不可开交,在这片忙碌下,也存在着世界赐予的一份祥和,花儿开了,鸟儿来了,里里外外一片翠绿,原来是春天到了,一切是那么的叫人舒心。
沈琮穿过一片片人群来到了他儿子的病房,523,在门后,他抚平因为跑动而皱着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丝,轻轻的拧下门把,打开门,是一个少年正盯着窗外的一棵树,它的树枝距离窗户仅差几毫,春风乍暖还寒,引得他喉咙有些发痒了,在他打喷嚏之前,一个伟岸的身影替他关上了窗。
“今天就透气到这吧。”他转过头来,此刻俨然是一副慈父的模样。
“爸爸,你来了。”男孩乖乖地躺回被窝,严严实实地捂住除了头的位置。
“嗯,我来了。”这是父子二人无数次相见中的其中一次,但每一次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二人都格外珍惜,两点半是约定的时间,更是或许离别的时刻。他们互相聊着天,父亲讲着外面的现实世界,儿子说着自己的理想国度,从一开始都是如此。
门口,我坐在那,春风拂面。
“啊——秋——”鼻涕落了下来,好像是有点感冒了吧。正当我要迎来第二次喷嚏时,一件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抬头,是一位漂亮的护士姐姐,但总感觉有些眼熟。
“小弟弟,你来这干什么啊?”护士很是自来熟,坐在我旁边,好奇地问着我。
“我……”我当然不能说是在拦截黑社会啊,“我等人呢。”我胡乱下只好编个借口。
“哦,你陪姐姐聊一会吧,趁着现在午休。”她的两只手交叉着,抵在胸前,下巴托在上面,嘟着嘴,眼角有些发黑,任由春风吹过还有些湿润的红唇。
“额。”眼下也只好这样,毕竟我也无聊。
“你多大了?”
“二十四吧?应该是。”我白着眼,努力地想起自己的年龄。
“诶,你比我才小一岁啊。”她尽管语气有些惊讶,但表情还是很平静的。
“你知道吗?姐姐我啊,曾经很胆小,很怕人,能像现在这样当一个护士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真的是一种莫大的挑战呢。”她开始回忆自己的过去,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
“你看我,只上了两年多一点的大学,美好的回忆不是很多。”她的眼神里稍微有些懊悔,那份懊悔我越看越觉得眼熟。
“姐,你一定很优秀,毕竟两年大学就能当上这里的护士。”我夸着她。
“是吗……”
眼神里明暗的变化与情绪的波动,我都看在眼里。
“我曾经很傻,想擅自结束掉自己的生命,没为那些爱我的人考虑过,只是个只为了自己私欲的一个胆小鬼罢了,在你看来,这样的我还优秀吗?”她转过头来,眼神里是数不尽的歉意,不知道为何,她洁白但稍微泛红的脸上,两行泪轻轻地走了下来。
“自私有什么不好的,人就是应该为自己而活,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去管别人怎么看,况且爱你的人是希望你活得更好,而不是要你为他们而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脱口而出即是安慰。
“一直以来谢谢你了……弟弟。”她小声地道谢,随后便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愈发感到熟悉,我感觉最近我忘了许多东西,但我不知道我忘了什么,最诡异的是我竟然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真是太可笑了。
正当我独自感慨时,破坏气氛的家伙出现了。
“谁他妈的叫李麟,麻溜地给爷爷我滚出来。”在前面那个嚣张跋扈的家伙想必就是王七二吧。
他穿着一条偏大蓝色牛仔裤,一条黄色背心和一件黑色夹克,扛着一柄金属棒球棍,倒扣在地上,倚在上面。凸出的眼球与眉骨像极了猩猩,尖尖的脑袋,黑色的寸头与黝黑的皮肤,不和黑猩猩有点关系,我都不信。
“我我我!”我站起身来,离他不远处喊了三遍。
“你他妈怎么这么牛啊。”他看上去很不爽我,想用用手上那只球棍来杵我,但悬出去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没错,这个人没算好距离,杵空了。
我拼命憋住笑意,夸张地喊着,“你就是王七二!”
“咋滴。”从没遇到过这样嚣张的对手,一时间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