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之前。
叶知秋有点说不清的愧疚,她拨通许至恒的电话.只响了一声,他就接听了,声音焦急:”秋秋,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开手机?”
“飞机晚点,我刚到。”
“不是说还能在这边待两天的吗?有什么急事非要这么急着赶过去?”
叶知秋一时有点哑然,她没法解释自己因情绪波动做的这个决定,恰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知秋。”
她握手机回头一看,正是曾诚.带着一个索美的高层和两名工作人员陪着另外几个领导模样的人一块走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说话。 对面另一个人叫道:“曾总,终于到了,今天这飞机晚点得太厉害了。”
许至恒清楚地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他收到叶知秋短信后正在开会,开完会打电话过去,她手机已经关机。他心神不宁地陪父母,大嫂和侄子吃饭,隔一会儿就打一下她的号码,手机却始终未开。大嫂送侄子上床睡觉,再和父母交谈,他又不可能不参加。谈到动情处,父母大骂长子,并拍胸膛担保让他改过。母亲河大嫂都流下眼泪,但大嫂始终不肯改主意,只能各自回去休息。这样的一个晚上让他疲惫而烦恼。
此时听到曾诚在叶知秋旁边,他一晚上的焦灼顿时化为恼怒:“曾诚是你提前动身去深圳的原因吗?”
叶知秋有点吃惊:“不是啊。”她歉意地对曾诚示意一下,走开一点轻声说:“深圳这边雷雨,好多航班都晚点了,只是出机场刚巧碰到。”
“的确很巧。”许至恒努力按捺着自己的怒意,但还是冷冷地说.“秋秋,我们之间一向都算得上坦诚,我希望你权衡比较做出选择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挂了电话,叶知秋握着手机一片茫然。她只想两人的圈子完全没交集,流言不大可能传到他那儿去。
而他一向敏锐,也不是轻易听信人言的人,没料到他会对曾诚反应这么大。
她此时才能断定,许至恒的确早知道了曾诚的求婚。可是两人为了风度还有自尊、自负都彼此回避谈及,总之嫌隙早就存在了。爱得如此分寸分明,她只觉得无力,站在这个机场,心下茫然一片。
叶知秋盯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要不要打电话过去,而打过去又怎么解释。看看时间,已经将近午夜,她决定还是等他冷静一点再说。
“知秋,你过来看展会吗?”曾诚走过来对她说。“坐的哪一趟航班?”
叶知秋强打起精神回答:“我从杭州那边过来的。曾总,您不是一向不大热衷看展会吗,怎么也过来了?”
“索美的工业园项目也准备面向沿海将要内迁的服装和面辅料企业招商,会趁展会时间做两场路演。上车一块进城吧。”
来接曾诚一行的是辆奔驰商务车· 司机已经下来拉开了车门,索美其他员工都认识她,此时一齐看向她,她连忙摇头:“谢谢曾总,不用了。我已经订好了宾馆,自己坐出租车过去就行。”
曾诚看她一眼,目光中含着了然和无奈,显然明白她的顾虑,也不勉强:“那好.再见。”
叶知秋预订的是离深圳会展中心大概十分钟车程的一家经济型酒店,办了入住,洗过澡疲惫地倒在床上, 却实在没什么睡意。想到许至恒,不禁愁肠百结,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样的僵局。
可是如此小心,似乎更证明了她的患得患失。她长久辗转.难以入睡。这样失眠大半夜,早上醒来对镜子一看,面色憔悴,黑眼圈来得触目,她只能暗自叹息,知道自己有限的青春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叶知秋迟疑良久,拨通许至恒的电话,心里着实有些忐忑:“至恒,现在忙不忙?”
“今天还好,正在等约好的几个客人。”许至恒语气十分平静,“你呢?住在哪儿?”
她告诉他酒店的名字:“我一会儿去会展中。昨晚的事,我想解释一下”
“不必了秋秋,你并没义务把生活中的每一件事向我汇报,昨晚是我太没风度了,我很抱歉。”
他表现得这样理智礼貌,叶知秋心里一沉,良久,她短促地一笑:“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把话说清楚吧。提前离开,只能算是我任性了,对不起,没有特殊的理由,更没和谁约好碰面。”她的嗓子一时有点硬住说不出话来,只能深呼吸一下,努力让自己镇定,“你忙吧,我先挂了。”
她靠到床头,仰头望向外面的天空,尽管头天晚上下了大雷雨,但今天却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这里的天空是内地城市难得一见的清透碧蓝,南国夏天的骄阳一早就十分热烈,光线明亮眩目,她合上眼帘,只觉得胸口仿佛堵上了一块巨石,沉重得甚至不能呼吸。
手机在她手里响起.她无情无绪地接听:“你好。”
“对不起,秋秋,别误会,我真的无意质疑你的行为,而且确实认为你有选择的自由。”
两人同时默然,手机听筒里寂寂无声,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隔了一会儿,叶知秋苦笑:“不要这样想我,至恒,我从来没把感情这件事当成一个选择题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