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行垂下眼眸,遮住自己先前的失态,淡淡说,“可能吧。”
霍如想吃了一筷子倒是不纠结了,何况这道菜实在太好吃了,她一边吃一边弯着月牙似的眼睛说,“阮姐姐真厉害。”
好似除了厉害,她已经找不出可以夸赞人的话了,又想起今日外头那些婶婶讨论的话,她以前是不会在吃饭的时候和哥哥聊天的,今日却有些忍不住,“哥哥,你听说阮姐姐接手金香楼的事了吗?”
“嗯。”
“那你说……阮姐姐会成功吗?外面的婶婶们都觉得她肯定会被奚落会失败的,我,我有些担心她。”
霍如想蹙着眉,面露担忧。
霍青行沉默一瞬,而后抬起头,十分肯定地应道:“会。”
他除了自身之外,很少对外来的事和人有这般果断的时候,很多时候,他都会选择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不去参与也不去讨论,所以那次阮庭之说要离开,他也没有多加阻拦和劝告,他只尽自己能说能做的,说了做了还是不行,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
但今日不知为何,竟如此肯定地阐述了他的想法,即使这个人,他只有几面之缘。
可他就是如此相信,她可以。
霍如想倒未多想,不过哥哥说了可以,她倒是也不担心了,反而有些羡慕地说,“阮姐姐这样真好,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你也可以。”
霍青行看着她说。
“什么?”
霍如想神情错愕。
堂间烛火不明不暗,暖色光芒在霍青行寡淡的脸上铺展开,竟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温和了许多,他放下手中筷子,一字一板地和人说,“你也可以去做你想做的,无论什么,只要你想。”
这是霍如想第一次听到哥哥与自己说这样的话,怔愣了好一会,她才喃喃问道:“我,可以吗?”
霍青行颌首,“可以。”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阮妤的出现以及她迥异于旁人的做法让他也改变了和家人相处的方式,他主动问霍如想,“你有什么想要做的吗?”
霍如想想了好一会,摇摇头,脸上却不见失落和茫然,而是扬着从前很少瞧见的开朗笑容,“现在还没有,以后要是有,我再和哥哥说。”
霍青行点点头,这才重新握起筷子,“先吃饭。”
“好!”
霍如想雀跃应道,这是她第一次跟哥哥敞开心扉,虽然她一直敬爱哥哥,但从前从来不敢和他说这些话,今日起了头倒是有不一样的结果,这让她很高兴,想了想,她捡了一筷子鸡肉到霍青行的碗里。
霍青行看着碗里的鸡肉动作一顿,过了一会,他也给人夹了一筷子。
……
阮家也在吃饭。
今天的三杯鸡还是阮妤做的,原本阮妤想换道菜,可阮母表示她爹昨晚做梦还在跟她抢这道菜,早上起床的时候还埋怨她,“你昨夜比我吃得多也就算了,梦里还要跟我抢”,她听了之后笑得乐不可支,晚上自然便满足人又做了一回。
吃了两餐,阮父总算是满足了,平日一副夫子周正模样的人,这会笑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脸餍足。
阮妤见他总算不似白日那般,便笑道:“爹爹若喜欢,等回头哥哥回来,我再给你做,近来可不能再吃了,一样的菜连着吃总要腻的。”
她如闲话家常一般,阮父脸上的笑却僵住了。
阮母原本正打算收拾碗筷,听到这话也停下了,她目光担忧地朝阮父看了一眼,又看了眼阮妤,见她笑盈盈的,张口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
阮妤就当做没瞧见他们的失态,托着下巴继续说,“我从小就羡慕别人有哥哥,我在江陵府有几个玩得不错的朋友,她们无论碰到什么事都有哥哥替她们撑腰,那个时候我就想,我要是有哥哥该多好。”
这是她第一次提起自己的事,阮父阮母不管先前是什么心情,这会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阮父更是皱眉问道:“阮大人阮夫人,还有其他少爷小姐对你不好吗?”
他们知道换孩子的事后去打听过阿妤这些年的境况,外头的人都说知府家的老爷夫人很是恩爱,底下的小辈也很是和睦,尤其是阿妤更是江陵府拔尖的人物,可如今听阿妤话语中的艳羡,竟……并非如此吗?
阮妤笑笑。
不好吗?倒也说不上什么好不好的,她底下就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弟弟阮靖弛是徐氏亲自教养长大的,性子不羁,和她的关系,怎么说呢,谈不上什么好坏,反正她不喜欢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也不喜欢她总是管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