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双人病房,病房里的另一个老人已经能慢慢下床走路了,精神也很好。而齐美欣距离上一次睁眼已经过了两个月,医生只是告诉他会有希望,其实不过是靠着药来吊命。
值班医生认出了这个少年,和3床那个老人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两个星期的抢救观察期一直都在。
看护icu的病人和看护其他病人不一样,二十四小时必须一直有人守着。要定时叫护士来换快吊完的盐水,注意仪器上的血氧饱和度是否正常。
病人随时因为抽搐而拔开口鼻处的氧气管。一旦疏忽了几秒,就可能丧失最好的抢救机会,导致丧命。
所以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他还是个高中生,有好几次都是穿着校服匆匆忙忙赶过来。
他照例和沈妄说了齐美欣的情况,无非还是些套话,就算能苏醒也是个脑梗患者,相当于老年痴呆症。
迟三穗侧过头来看他,他一身疲惫不堪却站得笔直,在这世界单薄又执拗地面对一切。
明明这些都不应该是他的责任,好像善良者活该得不到救赎似的。
“沈妄,生日快乐。”迟三穗仰头说,挂钟上的时间是11点59分。
沈妄茫然地看了一下手机,才反应过来:“明天圣诞啊,彻底地成年了。”
是啊,所有人明天都会庆祝圣诞。而我提前一分钟祝你生日快乐,这是专属于你的一分钟,迟三穗弯着眼笑。
他挠了挠后脑勺:“我没准备礼物。”
“什么礼物?”
“女孩子过节日不是应该收到礼物吗?”
“”
可是明明是你的生日,你应该找我要礼物。迟三穗沉默了一会儿,扯开话:“我明天要去北京考试了。”
“我就不说加油了,反正我女朋友最棒。”他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
这是多么不走心的彩虹屁啊,迟三穗拉过他的手往外走,打了个哈欠:“你都不困的吗?我们回家睡觉吧。”
“好。”他懒声问,“你家还是我家?”
“”
“你你你!别以为大半夜就可以不做人了!”
迟三穗忍住想打他的冲动,赖在路边,朝他伸手:“走不动了,背。”
沈妄故意气她:“不知道大冬天衣服加上你有多重啊?姓迟的,你是不是一直以为自己挺轻的?娇气包。”
“沈妄。”她斜眼看他,吧唧了一下嘴,“天凉了,你想和它一起凉吗?”
这个威胁真是可爱得紧,沈妄好笑蹲下身把她背起来:“嗯,不想。上来吧,小公主。”
小公主这个称呼真是土爆了,迟三穗一脸嫌弃地往他身上爬。
冬天大半夜已经彻底没了公交车,连外线的都停了。他们闲散地走在路上,希望能拦到一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