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口?那是相看牲口!”潇璇勃然大怒,握起拳狠狠锤了他两下。
容辉又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连忙转移话题:“好姐姐,你以前最想当什么?”
青春年少,总有做不完的美梦。潇璇立刻被他吸引,脸色微赧,凤眼如星,幽光中闪闪发亮。她看着容辉,悠悠地说:“我想当王妃!”
“王妃?”容辉一怔,心里莫名奇妙:“终究是个小老婆,哪有人天生就想当人小老婆的!”再看潇璇,更如雾里看花,索性问个明白:“为什么想当王妃?”
“当王妃可以穿花裙子呀!”潇璇轻声细语:“我就坐在花园的亭子里,看看花,弹弹琴。”眼睛一闪一闪,十分俏皮。
容辉却摸不着头脑,追着她问:“那为什么不当王后,整个王宫你最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潇璇抬手打他,皱眉轻嗔:“王后太老了!”
容辉头都大了:“这丫头是不是糊涂了,还是刚才伤到哪里了!”又忍不住抿嘴闷笑,肚皮不住打颤,直凑到潇璇耳边低声说:“好姐姐,你就是我的王后!”
潇璇抬手打她,却越打越轻,竟要沉沉睡去。容辉心中苦笑:“她是太累了!”轻轻抬手,把这个小人儿往身上撸了撸,自己向后一躺,靠在了墙上。她又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这样沉沉睡去。
潇璇睁眼一动,容辉跟着醒来,失声低呼:“怎么了?”
潇璇沉声低斥:“松手,放开我!”已羞得满脸通红。
容辉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一颗心又砰砰急跳,怔怔地看着她悠悠起身,轻抚衣衫,仍是风轻云淡。她拂去的不是尘埃,更像是一场幽梦。梦醒来时,尘埃落定。
容辉心头渐凉,深深吸了口气,低头看见肩上血迹斑驳,又高兴莫名:“还好有牙印为证,你怎么也赖不掉!”站起身轻声问她:“我们再去哪?”
潇璇拿着夜明珠,走到墙角,拎起一个包袱,随手抛出。容辉以为是些衣物干粮,轻轻接住,手上却猛地一沉,竟像是块石头,不由轻疑:“这是什么?”
“账册。”潇璇转身就走,边走边说:“二十年余年前,陈国正值老先王在位。太子与掌门‘苍木真人’交好,于是广捐香火,建成了今日山门。当年五月初一,太子照例登山祈寿。不料宫中巫咒案发,矛头直指太子。老先王点兵五万,来接太子回朝。‘苍木真人’则广邀江湖义士,护送太子进京申辩。双方互不相让,遂至兵戎相向。后来‘苍木真人’战死,太子和王后虽相继自缢,仍被诛杀满门。大公主虽已是出嫁女,也被贬为庶民。先王夺嫡后,进驸马都尉为澄国公。那位大公主,就是陈夫人。”语声和缓,如数家珍。
容辉听得不寒而栗,此刻方知全家为什么隐居山野,为什么父母兄长绝口不提往事。他长长透出口气:“所以澄国公府只和我们做生意。赵长老若想插手,只有另投东家。”
“不错!”潇璇手托明珠,轻叹一声:“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形势不济,这生意做不下去了。我们有始有终,得亲自把账本还给人家,也免得他们提心吊胆。”
容辉听说要进都城,心头一亮,脱口而出:“了结这桩事后,我们就在都城置个摊位,贩卖干果,好不好!”
潇璇睁大眼睛看着他,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容辉被看得心里发毛,低下头不住嘟囔:“大丈夫顶天立地,你再有钱,也是你的,我一个子也不沾。”话是好话,却越说越没底气。
潇璇嫣然一笑:“好啊,我就等着你养我!”容辉哑然失笑,顺势携了她的手。那只小手轻轻一动,十根手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一只手坚定有力,好像永远的守护。一只手温柔似水,更似永恒的依伴。
地道一丈宽高,由方砖砌成。明珠虽然光亮,十丈外仍旧漆黑。二人携手慢走,半晌后来到一间方厅。厅堂十丈见方,四壁上各嵌着两扇石门,阴森森恐怖骇人。上前细看,石门上还嵌着一个莲花形凹槽,似是机关枢纽。
潇璇心头一亮,果然和那莲头如意吻合。却见容辉提气上前,双掌运足内劲,就要推开石门,忙伸手劝阻:“且慢!这石门上的凹槽图案,和掌门信物吻合,想来掌门才有资格开这石门。若强行破除,怕要引得玉石同焚。”
容辉恍然大悟,苦笑着收功敛气,又往它处查看。潇璇正在猜门后物事,又听容辉喊她:“潇璇,你快来!这扇石门上没有莲花凹槽。”
“潇璇?”她心头一惊,深深记住了这个称呼。又止不住欢喜,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快步上前。那石门正对来路,果然没有莲形凹槽。稍作思量,也不关“奇门遁甲”,只好服软:“哎—,也不知道门后有什么玄机,我们内力不弱,站远些一齐出掌,看能不能推开它。”
容辉也觉得无妨一试,点头赞同,一起回到石厅入口,右手握住潇璇左手。各出一掌,缓缓聚气,以柔劲冲击石门。二人合力一掌,自然非同小可,气劲渐强,石门开始微微颤抖,石面摩擦,“嗡嗡”作响。忽然“咔—嚓—”一声脆响,门闩断折,石门缓缓挪开。
二人待门开一半,才敛气收功,走到门前细看。石销数寸见方,均已断折在地。门后空空荡荡,似无异常。出门查看,反面也有个莲花形凹槽。
潇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如这石门厚重,绝非数人能撼动,若非我们内力已到火候,又是从背面强推,还真是蚍蜉撼树。走吧,这里再不会有什么销簧暗器,毒水流沙!”说着主动牵了容辉的手,走向深处。
十余丈后,已是甬道尽头。再往前是一段下行石阶,顶上石乳参差,如犬牙交错。两壁光滑锃亮,似银屏纵横。二人见到出路,相视一笑。
通道湿滑,还有渗水滴下。“滴滴答答”,黑暗中更添幽冷。容辉刚探两步,脚下一滑,身子一个踉跄,幸好被潇璇扶住。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又逗她:“我们这么走下去,会不会走到地府!”
黑暗本就令人恐惧,何况还在地下?潇璇心头一颤,蹙眉轻斥:“呸!”抬手打了他一下,顺势扶住他的肩膀。容辉见她害怕,又牵住那只小手,主动在前探路。
二人且行且说,不知走过多久,终于踏上了平地。又沿地洞行出半晌,忽见前方洒下一缕明光,顿时大喜过望,牵着手快步奔出。地洞尽头,竟是一个树洞。
李楚二人爬出树洞,已在一座湖心小岛。岛上长着一棵大榕树。枝叶蓬勃,遮天蔽日。浓荫盖湖,好似一柄大伞。湖边绿荫环绕,郁郁葱葱。二人翘向东,正见朝阳初生,金光万丈。迎面秋风拂来,又吹皱一池秋水。树叶莎莎,波光粼粼,更衬得两个人神采飞扬。
潇璇看见容辉肩头一团血渍,直羞得低下头去,面如霞飞,讪讪地问:“还……疼不疼!”
容辉佯装疼痛,忙捂住肩膀龇牙咧嘴:“疼啊……疼死我了……疼得我死也忘不了!”
潇璇羞赧顿足,抬手就打。容辉闪身避开,仍大喊大叫:“你要是疼死了我,我生生世世都缠着你!”
潇璇又大大方方地坐下,眯着眼拭目以待。支肘托腮,悠悠地说:“你喊啊!你就是喊破喉咙,也只有我一个人听见!”神态俏皮,还透着几分狡黠。
容辉不住好笑:“等我吃饱了再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