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又问:“事已至此,你有什么打算?”
潇璇坦然承认:“我要嫁人了。”说着睃了容辉一眼。
容辉怦然心动,羞得脸上发烫。幸有火光遮掩,反显得神采飞扬。陈夫人喜动颜色,顺手摘下腰间玉佩,微笑恭贺:“小伙子挺沉稳,我也信得过你的眼光,这就算是我的添箱!”说着把玉佩塞到潇璇手中,又抽出一张银票,正色嘱咐:“拿着,好好过日子,千万别委屈自己。”说着递给容辉。
容辉束手无策,瞥眼见潇璇点头,才双手接过,起身作揖:“多谢夫人厚赠,我定不负她。”
田夫人送了一串珍珠项链,韩夫人送了一只宝石头钗,又各抽出一张银票当贺礼。容辉作揖道谢,低头才见一张银票竟是一千两白银。顿时受宠若惊,又连作三个大揖,才缓缓坐下。
众人又坐片刻,潇璇起身告辞,田、韩二位夫人应声相随。陈夫人见要宵禁,亲自送四人出垂花门。临上马车,又嘱咐潇璇:“定了吉期,你再给我带个信。我纵然不能亲去,也一定有份厚礼。”
容辉待马车出了府门,才悄声询问:“我瞧陈夫人是真关心你,你不会是她的私生女吧!”
“呸!”潇璇抬手就打,蹙眉轻嗔:“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诚心待人,旁人自然诚心待我!”
容辉又掏出银票,低声说:“这些钱,你收着吧!”径直塞到潇璇手上。
“给你的,你就拿着。”潇璇不接,反而笑他:“花钱的地方还多,我也不缺这点。”轻描淡写,不急不躁。
娶妻纳征,每岁一石。平常人下聘,超不过十两纹银。潇璇又岂是平常女子?容辉嘴里发苦,低头问她:“那你想要什么。”
潇璇闻音知雅,轻声说:“你家不是有间小院吗?往西十丈,辟个花园,花园旁再起我们的院子。正房三间五架,外加一对耳房。后面三间罩房,前面三对厢房,都是三间三架。再起一座后院,也是三间五架,并一对耳房。”
容辉默默记住,又问她:“家具呢,怎么打,你给我画个样子。”
“还是老规矩吧!”潇璇正色说:“你起院子,请工买料,花不过一百两。那里的田地,不过三两银子一亩,你再置三百亩良田,这样每年也有几十两利息。家具由我出,加上‘三里湾’那个田庄,也是一千两嫁妆。”两个人窃窃私语,一直回到别院。
次日朝阳初起,玉钗跟着端来早点。两个花卷,一碗豆浆,香气扑鼻。容辉开窗眺望,见院中空空荡荡,不由轻疑:“你的姐妹们呢?”
“小姐领着她们出去了!”玉钗笑语盈盈:“小姐还嘱咐公子,上午歇息半日,下午还有事做。”
容辉点头应诺,也乐得偷闲半日。他和潇璇吃完中饭,喝过一盏热茶,又去了景泰茶庄。
茶庄开在前门大街,二人临窗就坐。都城繁华,尽收眼底。待到未正时分,北边驶来三辆马车。黑漆硬厢,油光锃亮。齐头平顶,皂帘素幔。高头大马,膘肥身健。虽在制内,却大过平常车马两圈,朴素中透着阔气。
“来了!”潇璇向下一指,戏问容辉:“就看你沉不沉得住气!”说话之间,车帘撩开,跳下一个中年,三步并作两步,直入茶厅。
容辉和潇璇正襟坐好,没过片刻,门帘撩开,走进个青衣中年。他肤质白皙,生得方面阔耳。身穿茧绸直裰,形容精神富态,正是石万鑫。看见厅中一对男女,却有些意外。
容辉坐在上位,伸手相请:“石老板,正是我们找你,请坐。”
石万鑫站在门口,仔细打量二人。容辉穿了件天蓝色锦绸深衣,宽襟大带,形容周正。潇璇梳了宝髻,戴着宝石头面,阳光下闪闪发亮。窄袖绫衫,枫纹襦裙,外面罩了件锦罗半臂,落落大方。
她左手端着茶盅,右手食中两指夹着盖柄,轻刮浮叶,看着石万鑫说:“怎么,不认识我么。”说话间脆瓷相砰,叮叮有秩,更显得茶室清幽。
石万鑫脸色微沉,不敢移步。潇璇又说:“你身边不是有八大护卫吗,还不出来。”话音未落,门帘晃动,窜出八道人影。衣袂带风,直扑两人。
潇璇凝神运气,杯中水被内劲所逼,激射而起,迎上八人。“呼啦”一声,水花迸射,人仰马翻。八个人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石万鑫也吓青了脸,沉声低斥:“你们下去。”又上前两步,拱手一揖:“原来是楚姑娘亲临,失敬,失敬!”说着坐到下手,又回头招呼:“茶博士,上茶!”
八人鱼贯出门,茶博士应声上来,换了三碗新茶。潇璇直入正题:“你不是想找我做生意吗?先给我准备二十万两现银,我若重掌门户,要拿来压阵。”
石万鑫没想到对方开口就是二十万两,微微一怔,赔笑应承:“姑娘,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潇璇神色不动,直接端了茶盅。容辉伸手相请:“石老板可以走了!”
“这……”石万鑫看见对方镇定自若,只觉自己被看透了,心里更加错愕,忙拱手挽留:“公子,这件事还可以商量。”
潇璇二话不说,站起身就往外走。容辉向石万鑫微一抱拳,随后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