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氏气得喘气:“反了,反了……”
黄霁景心『乱』如麻,趴在桌上嘤嘤吩咐:“别说了,出去……”听见木门合拢,才抬起头说:“娘,我们错了,您不该来呀……”
“你还敢教训我?”姬氏掌身而起,瞪眼叱问:“没我们给他撑腰,那个什么丹霞山,什么杨家,早把他灭了。没我们上表劝进,他能封君?”
黄霁景只觉得这个女人荒谬,暗叹一声,沉下脸说:“军国大事,不是我们女人能『插』嘴的。女儿既已嫁作人『妇』,自当为夫家着想。眼下夫君不在,您要做的事情,恕女儿办不到。”
“你……”姬氏怒不可遏,正要破口大骂,忽听敲门声响,玉『露』报讯:“三少『奶』『奶』,二少『奶』『奶』带着飞少爷来了。”想到大事要紧,只好呼出口闷气,沉声吩咐:“走,跟我去见你二伯母。”深深呼吸,定下心神,直往外走。
第三章 无中生有
吴绫带黄齐飞看望堂姐,在“紫红斋”前厅见到姬氏母女。黄霁景让随侍的小厮金风,安排堂弟去山下别院歇息,自己则带着玉『露』去厢房收拾,亲自为二伯母铺床。
姬氏到了女儿的地盘,本想借着“灵山君”的住处,在嫡嫂面前做一回人。可见女儿装聋作哑,不由着恼。趁吴绫喝茶,借口出去帮忙,随后在游廊下堵住黄霁景质问:“他是你堂弟,你当着你二伯母让她住山下,让我再怎么跟你二伯母说话?”'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黄霁景见容辉飞黄腾达,早没了恨意。午夜梦回,沉思前事,自己的确是颗棋子。眼下无依无靠,只想闭世清修。见母亲蛮横,只暗叹母亲浅薄,据理力争:“我是‘灵山君’的道侣,这是我和‘灵山君’的住处。表弟年已长成,理应避嫌。我也奉劝母亲,别痴心妄想……”抱着床软被,转身而去。
姬氏自忖是“灵山君”的丈母娘,本以为屈尊降贵,到了武夷山旁的乡下地方,所有人都会供着自己,不料在“循义门”前吃了“闭门羹”,又被女儿数落,只气得全身发抖。正要发作,却被跟来的一个锦衣『妇』人搀住。
“有女儿这么和娘说话的吗?还反了她……”姬氏大怒,沉声质问:“你也向着她?”
“少『奶』『奶』,恕我多一句嘴。”『妇』人面沉如水,压低声音:“您以为姑爷封君,就只是凭我们家老爷的一句话?您以为老爷器重二少『奶』『奶』,就只是因为她是嫡嫂?”
姬氏嗤之以鼻:“那还能怎样!”
那媳『妇』摇头苦笑:“修真界里,实力为尊。七小姐是仙君的道侣,哪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到的。您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该珍惜才是。再想见面,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京城里排嫡庶,论品级,自己『插』不上话也罢。难道到了这穷乡僻壤,还要和人论修为,讲实力?”姬氏哪听得进半句,又想起此行的目的:“飞哥儿好歹是他姓李的舅兄,却给那姓李的丫鬟当徒弟,哪一天才能接掌门户?”越想越气,沉下脸说:“我倒要看看,咱们‘春申灵君府’,是不是就真这么不受待见!”拂袖就走。
她带着一众丫鬟仆『妇』去叩“循义门”,门房小厮不敢怠慢,一面拦着姬氏说好话,一面向潇月传讯。话音刚落,清风吹拂,语声悠悠:“何人寻衅!”
小厮代为回答:“启禀真人,来人是‘春申灵君’第三子元配,姬氏。”
姬氏听言,轻哼一声,又听见清风传音:“所为何事!”
小厮拱手作答:“觐见真人。”
清风吹拂,语声朗朗:“何等修为。”
小厮实话实说:“筑基。”
“拜—”话音刚落,风云『色』变,群山呼啸。
姬氏下了一跳,抬手指天,瞪眼叱问:“什么,让我跪你……”恍惚间如仰高山,心惊肉跳。不及反应,双膝一软,手掌伏地,已跪在门前。又听狂风怒号:“叩—”
法力所及,姬氏如临天威。三拜九叩之后,才被身边锦衣『妇』人扶住。身形未稳,又听语声悠悠:“何事。”
她魂不附体,口齿哆嗦:“没没没……没事……”
“无礼,去—”清风送回一声冷哼。话音未落,风起云涌。姬氏等身子一轻,如被狂风裹挟,腾空而起,翻滚着直向南去。守门的小厮看见,方知本门还有此等手段。崇敬、仰慕,溢于言表。
荷花塘边,潇月见潇娟装神弄鬼,不由嗔怪:“你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放心放心,我只是把她们送出山门,绝不伤她们一丝一毫……”潇娟欣然担保,想起刚才听到的话,不由冷笑:“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以为这里是她们‘灵君府’后花园……”
“势利小人,逢高踩低,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潇月也憋着口气,接着说:“既然她的事办妥了,那你就把好事做到底,把她们的车驾也送下山吧……只是想不到碧霞姑娘竟然有这么高明的手段,修几十座庙,就能让大阵威能增加十余倍之多。”
“何止!”潇娟欣然附和:“关键是七十二峰之灵,居然有了复原的迹象。我们能感悟的传承,也更加清晰了。她说这是信力,我们也不能让这福地内的百姓失望才是……”双手结印,继续施法。
姬氏落到地上,半晌后匀过气来,再没脸上山。索『性』登上座驾,灰溜溜地回了“阳都港”。吴绫从玉『露』口中得知原委,再没脸向潇月提要求,只嘱咐黄霁景照顾堂弟,随后告辞。
黄霁景暗暗叹息:“天道将变,爹、娘,你们多保重……”亲自能送二伯母出门。消息不胫而走,有心人惊叹“灵山君”敢跟“春申灵君”翻脸之余,只笑姬氏不知好歹。
时当四月初夏,阵雨初歇,霓虹横空。青山翠柏,彩彻区明。忽然风云聚会,化作千重瑞霭,万丈祥光。潇月发现异样,走出湖畔书房,只见祥云翻滚,如浪如『潮』。似乎有形,又似无质,凝神感应,亦非山中大阵所化,不由惊疑:“难道是……”
忽然凤鸣冲霄,火鸟悠悠振翅,自天外飞来,很是兴奋。猫熊凭虚御风,在它身后飞奔,却似不明所以。潇娟穿了件紫罗半臂,发现异样,随后赶来,郑重询问:“是不是容雪正在冲关?看这天兆,应该是到了要紧关头。”
“应该是吧!”潇月点头赞同,想起一事,双手结印,传音吩咐:“上下人等,立刻静坐调息,万勿干扰天地灵气。”
潇娟觉得有道理,伸手相请:“这么说,山下那件隐患,已经被炼化了?”当先走进书房,站到窗前,只见猫熊趴上了前面屋脊,火鸟歇在了猫熊头上,不由嗔怪:“怎么哪有热闹,都少不了它们……”
苍穹如幕,光霞如匹。空中『色』彩变幻,涟漪『荡』漾,更似染缸倒扣。霞光收拢,带起一圈电弧,所过处空空『荡』『荡』,恍如揭起了一只井盖,那苍凉的『色』彩,就像是天空的尽头,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