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说的不错。”容辉点头赞同,沉下脸说:“你记住,你爹当年在酒楼里打杂,管吃管住,没有月利,一干就是六年。这份基业,是你爹用性命跟人拼来的,这一饭一菜,一物一器都含着你爹血汗,只要咱们自家人,才会珍惜……”说出口也不由唏嘘。
凌霄看在眼里,也觉得黄霁景行为欠妥,又问容辉:“那黄氏……”
容辉轻哼一声,放开韵姐儿,沉下脸说:“黄氏目无君夫,寡廉鲜耻。赐白绫三尺,让她在祠堂自尽。”一语出口,直吓得众人一阵哆嗦,齐齐低头。
凌霄吓得一口粥抢在喉咙里,咽下去才说:“师兄,是不是过了……让她在祠堂里跪一顿饭……”
容辉摆手打断,站起身吩咐红袖:“你去告诉她,在祠堂自缢,便留她一个牌位。死在外面,便扔到乱坟岗字去……”
凌霄一阵头疼,见劝不住他,只好向红袖使了个眼色,又站起身劝容辉:“别吓着孩子,吃饭,吃饭……”红袖低头应了声是,向旁打了个手势,立马带人去办。
“咱的孩子,是被下达的吗?”容辉哼了一声,才坐下继续喝粥。
凌霄见怪不怪,继续陪容辉喝粥。燕玲吓得不轻,喝完了粥,连忙让乳娘抱了葳哥儿,拉着韵姐儿躬身告退。母子俩刚出后寝宫,李母便带由容雪和周氏搀,从前门赶了进来,看见容辉就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容辉如当棒喝,连忙起身请母亲上座,大大方方地说:“不诛此女,不足以平民愤。难道,母亲还要为了她,再让我家置身险地?”
周氏上上下下地打量凌霄,只暗笑黄霁景不识好歹,被凌霄立了危。李母微愣,觉得事关重大,又不敢信口开河。容雪心领神会,正色询问:“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厉害。”
“给我摆脸色,她活该找死!”容辉冷笑一声,请众人到西梢间坐下,让凌霄给母亲和长嫂上茶,反问众人:“留着她……黄老匹夫狼子野心,难道还留着她拖我下水?”
“拖我们下水?”凌霄微怔,睁大眼睛问:“怎么说……”
“去年群臣请诛内监,诸侯争相联络,要带兵进京勤王。”容辉站在中间,仔细解释:“所谓礼贤下士,就是聚众割据。一场‘宣同会战’,打趴了个姬家。另外三大世家,耐不住了。黄老匹夫不自量力,从弘孝十八年,到正武二年,从我们账上划了一百万两黄金招兵买马,还想拖我们下水。以为放个庶女在我身边,我就要听他的,痴心妄想。”轻哼一声,接着说:“要是有几分姿色也罢,放这么个东西来恶心我。不是我要杀她,是黄老匹夫送她来就死,我不过笑纳而已。”
“‘春申灵君’送她来就死?”容雪一时听不明白,睁大眼睛问:“虎毒,尚不食子。春申灵君,至于送孙女来送死吗?”
容辉轻哼了一声,指着凌霄和容雪问:“你们还记不记得,弘孝十四年,我是怎么逃离赣州的……”
“不是‘金蝉脱壳’之计吗?”凌霄张口就说,又问容辉:“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变故?”
“你们万万想不到……”容辉轻哼一声,一字字地说:“当年,我舍小船上大船,扮作一个杂役。当时大江决堤,沿岸饿殍无数。我把糕点端上去,就是那玉露接进的雅舱。就因为那不是二品灵食,她当着我面,就连着托盘一并扔进江里……”
凌霄心头火气,张口就问:“竟有此事?”
“这也只能说她天性凉薄,关键是她来赣州干什么……”容辉轻哼一声,接着说:“当年,黄齐鸣已是‘赣州指挥使’,妹妹到任上看望哥哥,那也没什么。可你们记不记得,‘神界’被破的第三天,黄齐鸣就来了。他,怎么就来得这么快呢?”
“这就是了……”容雪眼睛一亮,接着说:“那‘神界’由上界强族设下,蜀山不敢怠慢,还派出‘监察使者’看护。所以七十二仙派,无人干越雷池半步。可时日一久,也就不太在意了。杨家狼子野心,黄家就未必没有暗中行事。若用阵法传讯,躲不过蜀山‘监察使者’。也只有这土法子,才能掩人耳目。”
“还有,杨家一个刚刚‘踏天’的老子,我如今毙他,只在翻手之间。”容辉冷笑一声,又问凌霄:“本仙君以如今修为,又有多少麾下?”
“刚刚‘踏天’的五个,‘太极镜’圆满的,也就五十六个。”凌霄脱口而出,又补充道:“这是‘元宵节’报上来的数字。”
“我们三个的修为,灵山君的爵位,和容雪的炼药师身份加在一起,也就这么几个手下。”容辉冷笑一声,又问众人:“杨家那点势力,怎么就吸引了那么多人投效,难道真的是杨家人特别德高望重?还是我们那里,特别惹人馋?”
凌霄反应过来,试探着问:“师兄是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到潇璇是怎么死的,只暗笑黄霁景自己找死,又问容辉:“可这种理由,怎么说得出口。黄氏是有诰封的人,若非人赃并获,诛之恐会引来麻烦……”
容辉哪听得进去,眼见父兄带着梅钗等人进来,红袖低着头跟在后面,不由蹙眉,沉下脸问:“事情办妥了没?”
红袖走上前裣衽一礼,喊了声“仙君”,低下头说:“黄姨娘已在祠堂,又哭又闹,不肯就范……”直起身退到了凌霄身后。
“梅钗!”容辉轻哼一声,沉下脸说:“赏她根弓弦……”
“是!”梅钗等十二人齐齐行礼,转身就走。
“等等……”凌霄失声劝阻,又商量容辉:“春天是生发之季,不宜杀人。还是先拘禁起来,秋后再斩。”
容辉想起“秋后问斩”的惯例,又改口说:“将黄氏拘禁在‘紫红斋’……”
众人听言,齐齐松了口气。梅钗等如获大赦,立刻去办。凌霄趁机提起容雪的婚事,商议定后,便以阵法传书,向“襄河王妃”说明了容雪的意思。
没过几天,襄河王的生母“太皇宸太妃”派身边的林公公看望容雪,送了串“冰玉手链”作见面礼,容雪则当场以法力绣了面“蟠桃献寿”的锦帕作回礼。一来一往,算是达成了默契。
次日,“春申灵君”世子夫人来访,被凌霄用阵法挡在了封地外。“春申灵君”世子又去“顺天府”告容辉擅杀命妇,容辉则告“春申灵君”仗势勒索连襟。“顺天府”却以黄霁景还“好好活在世间”,不予立案,反而将勒令“春申灵君”归还赃款。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时间被传为笑话。
没过几日,林公公又来商量容辉:“太祖爷定下规矩,凡是藩王请婚,只准择选本境内家道清白,人物俊秀,年岁长成者。不然,一不给封号,二不给婚嫁,所生子女,只许请名,不给封号,您看……”
容辉在东府前屋见他,听言沉默片刻,才回过意来,试探着问:“公公的意思是,让我先把妹妹送到江汉,入了湖广籍,再嫁进王府?”
“仙君高见!”林公公拱手赞同:“虽然委屈了大姑娘,奈何祖宗家法比天大,谁也不敢冒犯。不过还请仙君放心,陛下跟前,有我们太皇太妃说话。‘湖广布政使’和‘按察使衙门’,由王爷亲自去跑。王爷五年内两次迁藩,这才把‘世子爷’的婚事耽搁了。这番苦衷,大家都会体谅的……”
容辉觉得是个办法,点头答应:“我正正想去江汉一游,就当送嫁了。”
林公公本以为容辉会拿这件事情刁难,听言喜动颜色,又恭维了一番,欣然告辞。一家人稍作商量,决定等“襄河王”传回消息,就直接乘巨龟出海,再走长江入汉江,看着容雪出嫁。
两家结亲的事不胫而走,没过两天,沈时飞突然来访。容辉想起徐州的一面之缘,亲自出灵脉迎接。日下河边,只见他穿着一袭青袍,骑着匹高头白马,折扇轻摇,英姿朗朗。身边却还有个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