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你说你们爷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们失踪了呢?他怎么还不来救我们呀?”
“福晋,您别担心,我估摸着只要再过一个时辰,王爷就会发现我们不见了,到时候他一定会找到我们的。”景泰走出温泉,掏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就要往身上涂抹。怡宁见了,走过去,伸手就要拿他的药,口里道:“把你的湿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唬得景泰一下子蹦了起来,“福晋,这如何使得,您这是要小人的命呀!”
“少废话,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这样穷讲究?一会儿我还要靠你保护呢,你不赶快处理伤口怎么能行?难道你想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吗?反正你不说,我不说,谁都不会知道,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你们王爷没有教过你吗?”
她口中说着,一把抢过景泰手里的药瓶,严厉地怒视着他。景泰这几年,长期受她的欺凌和荼毒,早已经养成了俯首贴耳的习惯,而且心里也很担心阿拉布坦随时可能会追过来,练武之人本来就不讲究那么多规矩,当下也不再推迟,脱掉上衣,背转身,任怡宁给他上药。
“景泰,你跟了你们王爷有多久了?”为了缓解他的紧张,怡宁没话找话。
“回福晋,整整十五年了。”景泰的肌肉紧绷有力。
“哦?这么久了,你是家生奴才?”
“不是,我本来是汉人,被王爷收留后,才抬的旗籍。”
“那你讲讲,你是怎么跟上你们王爷的?”怡宁轻柔地替他把后背和双臂涂满药膏,把药瓶递给他,让他自己涂抹前胸和两腿。
景泰绕到一个大石后,避开怡宁的视线,一边涂药一边说道:“要说起来,这话就长了。我家人口比较简单,父亲本是单传,又只得我和姐姐两个孩子,加上祖父祖母,一家人也算得十分幸福和睦。祖父和父亲都是读书人,虽然没有中得功名,但也知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道理,一心只想让我考个秀才、举人什么的,好光宗耀祖。偏偏我这人,打小就不爱读书,一看书本这头就疼,就是喜欢与人打架,为此,父亲没少打我。七岁那年,在又一次挨打后,我偷偷跟着一个江湖卖艺的戏班子跑了,吃了不少的苦之后,在十岁上,遇见了我师傅。我师傅就是太极门的陈掌门,他说我是天生练武的材料,收我为徒,这样我方正式开始练武。
十年后,我出师还乡,却发现家门已成灰砾,家人不知去向。后来邻居们偷偷告诉我,原来我们当地的恶霸刘八女看上了我的姐姐,非要强娶做妾,我家不从,他就强抢。我的姐姐被抢后,上吊身亡,我的父亲到衙门告状,那县官已被刘八女买通,不但不追究他强抢民女之罪,反诬我父亲陷害,将我祖父和父亲押入大牢。祖母和母亲变卖家产营救无用,要进省城巡抚衙门告状,被刘八女知道,夜入民宅,杀人烧房。祖父和父亲在牢中无人照应,也很快就死了。”
他顿了顿,喉咙哽了几声,继续道:“我知道这情况后,半夜潜入刘府,要替家人报仇,不想这刘八女早有防范,我不但仇没报了,反而身受重伤,亏得遇王爷搭救。当时王爷年方十七,是第一次出京办差,就遇见了我这事。王爷不但救了我的性命,还为我家人报仇,将那刘八女和县令都砍了头。从此以后,我就跟在了王爷身边做了侍卫。王爷怕我思念家人,还特意为我改了名,后来又为我娶妻生子,使我刘家的香火得以延续。”
景泰涂好药,重新穿上衣服,走到怡宁身边,继续说道:“王爷对我有再生之恩,我景泰就是王爷的一条狗,如果有朝一日能够为王爷粉身碎骨,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只可惜,我没有童师傅那样好的功夫,不能手刃阿拉布坦,害得福晋---”他说不下去了,一拳砸在身旁的石头上,看得怡宁心一抽一抽的。
“景泰,你别这样自责,你听我说。”怡宁忙拉住他的手臂,安慰他道:“景泰,你应该知道,每个人身体素质和领悟能力是不同的,海川天生是练武的奇才,像他这样的人一百年也难生出一个,你不要跟他比。况且,我告诉你,再过两百年,武功根本就没有用。”
听了她的话,景泰十分不解,疑惑地问道:“福晋,您说什么?武功根本没有用?
“也不是一点用没有,当然还是有一点用的,在战斗双方都赤手空拳的时候。但是,它的用处已经很不重要了,到时候,人们会使用很厉害的武器进行战斗,比如现在皇上身边的侍卫佩戴的火统,那些武器比连珠火统还要厉害很多,即使是像海川那样厉害的功夫,也无法抵挡住这些武器的威力。”
“福晋,我明白了,火统确实很厉害,可惜我今天出门时忘了带,否则我一定不会轻饶了阿拉布坦。”
“是呀,这段时间我也忽略了这件大事,等我们回去后,我第一件要和你们王爷商量的事情就是想办法把戴梓先生从盛京弄回来,这样一位关系到整个中华民族未来命运的奇才,这样一位原本可以千古流芳的人物,却被如此不公正待遇,是国家的损失,也是民族的悲哀。”怡宁感慨地大声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把戴先生接进宁园!”
“可是,那戴大人是皇上亲自贬斥的人,要想弄回来很不容易。”
“我知道,他是得罪了南怀仁,没关系,你们王爷一定会有办法的!如果他想不出办法,我就自己去硬偷,反正他一定会替我顶着的。而且皇上即使知道了,总不能就因为这个治我的罪!景泰,我现在就命令你,等我们脱险你养好伤后,你不必再回京城,直接就去盛京,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把戴先生和家眷接到宁园,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你们王爷去处理。”
“喳,奴才身上的伤并不碍事,脱险后奴才立即就去办这件事。”
(作者:戴梓(1649—1726),字文开,自号耕烟老人。他的父亲戴苍擅长军械制造,也是当时的著名画家。戴梓自小就喜欢机械制造,曾造出多种火器,公元1674年(清康熙十三年),戴梓发明了的“连珠铳”。“连珠铳”又称“连珠火铳”,一次装填之后能贮存弹丸28发。“连珠铳”的机关设计十分巧妙,可以将击发和装填弹丸两个步骤连动进行,从而简化了装填手续,大大提高了发射速度。“连珠铳”在当时是一种很了不起的发明,远远领先于西方国家的火器。由于其原理与现代的机关枪类似,也有人称之为“世界上第一种机关枪”。后来他又造出了威力无比的冲天炮, 在日后平定噶尔丹叛乱的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后来康熙轻信谗言,将戴梓流放到了盛京(今沈阳)。在那里,戴梓艰难地生活了30多年,被迫以卖字画为生,直到77岁时,才被皇帝赦免,不久后便因贫病交加,溘然辞世。戴梓死后,他发明的连发火器并没有成为清军大规模装备的武器,只能“器藏于家”,至乾隆朝后便逐渐失传,给中国人留下了极大的遗憾。 )
二人正想再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就听身后几声风响,抬头再看,心中后悔莫及:阿拉布坦领着从人已经将她们团团围住。“宁儿,别逼我,我本不想对你用强,现在我只能对不住你了。”阿拉布坦手一挥,几个黑衣人手持钢刀逼向二人。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就听二人身后猛然三声巨响,两个黑衣人应声而倒,一时众人全都惊呆了。只见一个草帽布衣之人手持一把还在冒烟的火统从刚才景泰抹药的石头后面转出来,这人五十岁上下,身体强健,颚下三缕墨髯,面色通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是个火气很大的人。这人一直将火统对着阿拉布坦,慢慢走到景泰身边站立,从腰后又掏出一把火统递给他,问道:“会使吗?”
景泰忙接过,喜不自禁地点点头,将枪在手中耍了个花巧,叩动扳机,将枪口对向其他黑衣人。
怡宁被突然的变化弄呆了,随即知道己方有了厉害的帮手,也不问这从天而降的救星是谁,只管嘻笑颜开,冲阿拉布坦做了个鬼脸,退后几步,躲到景泰和那老人身后。
“你是什么人?要多管闲事?”阿拉布坦毕竟忌惮面前的两把火统,恨恨地问道,两眼四下瞄着,看周围是否还有其他埋伏。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王鹤王凤翔是也。别人的事情老朽可以不管,宁园主人的事情老朽是管到底了!”说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