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你们喝酒我还在北京,昨天刚回来,今天把欠你的酒补上,就你我,还有张小斌。”
钟科长和张小斌都是徐良的初中同学,货真价实的发小儿,独生子女的时代缺乏兄弟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就是最好的平替。
于是徐良又去超市买了一包双汇王中王的火腿肠,和烙馍一样留着晚上烧烤摊派用场。
傍晚,徐良见到了钟科长,烟火缭绕的烧烤摊上,多年不变的是低矮的桌子和小马扎,还有桌上的自助炭火炉,装着孜然辣椒粉的料碗。钟科长大马金刀的坐着,一米八五的身躯有点委屈,他是街道办事处的副主任,正科级干部,以前管拆迁,现在负责接访,就是把那些去首都上访的人接回来,这是一个苦活儿,受气活儿,憋了一肚子的委屈还没地方说。
这和徐良的认知有所不同,他印象中去上访的人都是苦大仇深的平民百姓,接访或者说截访的才是反面角色,事实证明世间一切事情都有两面性,钟勇给他讲了几个案例,都是贪得无厌的刁民典型。
以前拆迁时遇到的那些龌龊事儿就不说了,千奇百怪的都有,父子兄弟反目成仇的不在少数,就说这回去北京接回来的老家伙,十年前规划地铁拆迁赔偿,给钱给房子,当时签字都同意了的,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居然还能反悔上访,要求多给一套房,这谁能同意。
老钟将啤酒杯顿在桌上,眼里尽是血丝,他四十多岁的人了,这辈子止步于科级,唯一骄傲的是儿子学习成绩很好,将来能考个好大学走出去。
张小斌姗姗来迟,他匆匆坐下,从怀里摸出一瓶白酒,边拆边抱怨,单位实行末位淘汰,自已马上就要下岗了。
“我得想出路了,预备几条新赛道。”张小斌说,有三个备选方案,一是送外卖,成本最低效益最高,还机动灵活不受气,比快递员强,一天能挣一二百就满足;第二个方案是托人找关系继续当保安,给人家看夜那种,光干夜班,一个月一千二,但是总觉得这种活儿没有挑战性,只适合六七十岁的老大爷,自已年富力强,应该再闯一闯。
第三个方案,也是张小斌心里已经下了决定的方案是做一名网约车司机,和第一方案有重叠之处,优势是更具备技术性,开汽车的技术含量总比开电动车要高,而且刮风下雨也不怕,大不了不接单就是。
都窘迫成这样了还想着偷懒,徐良赞叹张小斌的心真宽。
“那行啊,拿我的车去练练。”钟勇将一把大众车钥匙拍在桌子上。
谁不知道张小斌啊,几年前就嚷嚷着说要下岗了谋出路,学了个驾照出来,一直没摸过方向盘,真想干网约车司机,首先得把车技练出来。
钟勇有车,徐良有人,这不就齐活了么。
“今天谁也别和我抢,我买单。”张小斌说。
大事已定,三人默契的开始卷烙馍,圆形的烙馍折叠起来,拿三四串肥瘦相间的烤肉串卷着撸下来,卷上下叠封口,一咬滋滋冒油,打耳光都不撒口。
最终还是老钟结的账,两个人吃了三百多块钱,记忆中以前三人吃一顿花不到一百,这烧烤是越来越吃不起了。
……
钟勇的车是一辆大众朗逸自动挡,中规中矩的家用车,提速不快,正适合练手。
次日下午,徐良开着朗逸接了张小斌,找个空旷的路段开始练车。
张小斌有点兴奋,驾驶着朗逸直线向前,驶入了车流稍多的道路,载重卡车呼啸而过,他开始紧张,一紧张就出错,变道没打方向灯,砰的一声,被追尾了。
徐良一个脑袋两个大,借的车练车就算了,还出事故,怎么向人家老钟交代,下车查看情况,撞的不算严重,后杠一个大坑,肯定是要换件了,肇事车辆司机也下车查看,气势汹汹,说你变道怎么不打灯,这个责任是你们的。
若是在上海遇到这种事情,报警就完事了,反正车辆都有保险,徐良正要报警,张小斌悄悄拉住他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他气死。
张小斌其实没有驾照。
无证驾驶是要拘留的,徐良哪敢报警,安抚对方说没事你走吧,可是对方却来了劲,说那不行,我车撞坏了,你们得赔我。
惹了事的张小斌不敢出大气,躲在后面让徐良解决。
这种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徐良当即拿出五百元钱打发了对方,他身上就这点现金了,平时消费都是电子支付,留现金是为了防身,倒也物尽其用。
肇事司机拿了钱,骂骂咧咧的去了,可是人家老钟的车还得修啊,徐良打电话向钟勇通报了情况,钟勇说没事儿,报保险就是。
这种小事走保险是最便捷的,虽然明年保费会有增加,但买保险不就是图的现在这种情况么。
拿起手机,徐良忽然想起了AAA平安保险韩霓,这不正是搭讪的好机会么。
一条微信发过去,韩霓秒回,说自已虽然不是专业做车险的,但认识这方面的朋友,也具备一定的经验,这种情况就当自已倒车不小心撞的就行,保险也能理赔,你找个石头墩子倒车撞一下就行。
徐良依计行事,找了个高度差不多的花坛,倒车轻轻怼上去,蹭掉了一片漆,二十分钟后,韩霓驾车赶到,这回开的竟然是一辆奔驰GLC,天知道这女人家里到底有几辆车。
有韩霓帮着和保险公司交涉,这种没伤到人的单方小事故处理起来其实挺简单的,甚至理赔员都不需要出现场就能搞定。
即便如此,还是欠了韩霓一个人情,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行下一步接触了。
徐良发出邀约,韩霓爽快答应:“不过今天明天都有安排了,等我得闲联系你,我知道一家烧烤可好吃了,手擀面绝对办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