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表示,房子车子都不成问题,房子还打算买在彭城市里呢,彩礼啥的也不算过分要求,一个地区有一个地区的价码,没哄抬物价就算讲良心。
双方说着客气话,互相恭维着,李可健和女孩加了微信,距离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水味,看见脸上廉价粉饼抹出来的白色和淡黄的脖子之间的色差。
李可健有点想念张宇宁。
相亲流程结束,李可健等人出门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个年龄相仿的小伙子正在散烟,路边停着帕萨特,相亲需排队,女孩永远是卖方市场。
媒人问咋样,相中么?李可健推辞说还想再看看。
母亲也说再看看吧,她是不满意对方提的条件太高,又是车又是房的,就是不提陪嫁多少东西,不要你陪嫁一辆车,起码装修和全屋家电得有吧。
“那就再看看。”媒人说。
“说成了村东头置一桌请你。”母亲说。
回到家里,李可健告诉母亲,自已想找彭城市里的女孩。
“市里不要彩礼。”他补充道。
晚上母亲炒了个盐豆鸡蛋给父亲下酒,李更生喝了几杯酒,做出一个重大决策,买房。
这是一个农村男人自打儿子出生那天就肩负的责任,苦钱,攒钱,娶儿媳妇,只是这十来年条件上涨,农村自建房升级为县城的商品房。
“咱不买县城的楼,买彭城的楼盘,砸锅卖铁也得买。”李更生下了狠心。
李可健不知道的是,晚饭前媒人那边发来消息,说女方也没瞧上自已,就因为李家没房子,这深深刺激到了要强的父亲。
“你能拿得出首付么,现在彭城的房子可贵,一平方一两万。”母亲揶揄道。
“家里亲戚帮帮忙,不够的找我那些仁兄弟凑一凑,首付还是有的。”父亲下了决心,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就你那些仁兄弟,一个个只知道喝酒,那个谁,前年你借给他的三千块钱,到现在都没还。”母亲用香油盐豆卷了个煎饼,塞到丈夫手里,她一向如此,刀子嘴豆腐心,在买房娶儿媳妇这件事上,夫妻俩意见一致。
“我还有其他靠谱的仁兄弟呢,对了,永超的儿在市里打工,比可健大几岁,我和他爹是一拜的仁兄弟,你们小的也应该经常走动,互相帮忙。”李更生咬了一口煎饼,咬肌卖力地工作着。
母亲回忆道:“永超的儿早就结婚了,孩子都得有三岁了吧,那年吃喜面咱还上了二百的礼呢。”
“那孩子上学的时候光想着写小说,用作业本写了几十万字,被永超一把火烧了,打那以后,才知道正干。”李更生看了看儿子,眼神中有一点敲打警示的意思,“你看看同龄的小孩,有几个进国企上班的,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好工作,你可别不当回事瞎折腾,搞什么辞职创业。”
李可健点头如捣蒜,他没那么大野心,也知道自已的斤两,辞职创业,那是属于城市家庭的孩子的特权,张宇宁王一晨才敢干的事。
确定买市里的房子,下一步就是打探楼盘的情况,太贵的肯定买不起,初步计划是城市东部,地铁沿线,一百平米以上,房间多,将来父母也能过去照顾孙子。
次日,李更生和儿子一起启程,去彭城看房子,找仁兄弟借钱。
父子俩先去了县城,找了几个仁兄弟提起借钱买房的事儿,结果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灰。从县城火车站坐火车来到彭城,转地铁去了民富园儿子的出租房落脚,在小区里见到一个人,李更生的记忆被唤起,那人都走过去了,他扭头喊了一声:“徐良。”
中年人驻足回望,似乎从脑海中搜索着人脸,却始终没对上号。
“我是更生啊。”李更生说。
徐良终于想起来:“是更生啊,这是你儿子?这么大了都,走,咱喝点去。”
李可健也觉得眼前的中年人有点面熟,他年轻记忆力好,很快想起自已第一次穿越之前,在站里帮助过一个醉汉,就是这位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