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夜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长廊中徘徊的楚忱。
她大约等了很久,有些不耐烦了,于是自己找起了乐子,脚尖轻点在地上,轻盈地蹦跳,像是在玩古早的一个叫做“跳房子”的游戏。
她今天穿了一条遍布牡丹花纹的长裙,跳跃时,裙摆舒展在空中,像是旋舞的花瓣,而她像个小仙女。
顾良夜就想起从前念书的时候,楚忱也经常等她,教学楼下、宿舍楼下、训练场外。。。。。。小忱自己就能找到很多乐子。
有一年的三月,露珠挂在叶片上,将落未落的一个清晨。
经历过一晚上的熬夜训练,顾良夜走出场地,远远地,看到一个纤软的身影蹲在大楼前,像是原地盛开的一朵白色小花。
走得近了,她才看到小花脚边还有一只小猫,正围着小花喵喵叫着,原来是在逗猫吗?
那些久远的场景一拂而过,走廊那头,楚忱跳到了尽头,于是转身,看到了顾良夜,开心地笑起来,之后朝她跑来,自然地拉住了她的手:“回来啦。”
顾良夜心中那些由妈妈们带来的难过情绪被这个笑容擦拭掉,她盯着脸颊绯红、满身娇软的楚忱,看了又看,像是想要将她揉进心中:“嗯,回来了。”
楚忱眼尖地看到女人的眼睛略有些发红,想来是这一次见面的影响,她哭过吗?楚忱有些犹疑地想了想,见女人一脸平静,应该是不想让她知道的,便把目光挪开,假装没看到,拉着女人回了家。
她没有问顾良夜跟她妈妈们谈的怎么样,顾良夜却主动地提起了:“顾氏的事情处理完了,以后我就不会那么忙了。我们的事情我也跟她们说清楚了,我不会再让她们插足我们的感情,小忱,以后我们在一起,就我们两,不用你勉强自己去接受她们。”
她说的平静,可话语里隐含的信息却很多,楚忱拉紧了她的手,犹豫着问道:“你跟她们放狠话了?”
女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只是说了该说的。”
该说的?
楚忱隐隐约约猜到当时是个什么场景了。
她想了很久,闷声闷气道:“其实。。。。。。”
“没事了,小忱。”顾良夜见她一脸纠结,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没等她说出来便截过了话头:“你不用因为我的关系勉强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的。”
“可是。。。。。。”楚忱的目光又落在了顾良夜的肚子上,眼中满是挣扎,顾良夜摸摸她的眼睛,把她揽进怀里:“我知道你不喜欢的。”
楚忱咬紧了嘴唇。
是的,她不愿意,她心中始终是有疙瘩的,她想捏着鼻子认了,尤其,现在姐姐还怀孕了,她不想姐姐那么难做,但是听了姐姐的话,她又想,去他的大度吧,她就是不愿意的。
两人依偎了一会儿,楚忱忽然在她怀里笑出声:“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婆媳关系?姐姐呀,夹心饼干的滋味不好受吧?”
皮。
明明是十分沉重的话题,却被楚忱带歪掉了,顾良夜没忍住也笑了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婆媳关系?”
楚忱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女人一本正经地问道:“婆婆?媳妇?小忱这是承认是我的小媳妇了吗?”
楚忱这才想起她身为Alpha明明应该喊岳母的,什么婆婆什么媳妇的!她有些恼怒,急着要改口,却被女人揉进怀里,一个吻落在她额头,冰冰凉凉的,酥酥麻麻的,然后是脸颊、唇角,温柔而紧密的攻势下,楚忱不争气地软了身子,眼里一瞬间弥漫出大量的水汽。
恍惚间,手腕被抓住,手指上也传来冰凉的感觉,楚忱被亲的一阵迷糊,挣扎中低头看去时,见左手无名指上多了枚闪闪发光的银白戒指。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顾良夜眼神深邃地看着她:“我的小媳妇,嫁给我吧,以后十年、二十年,直到我闭上眼,我们都在一起,我爱你,从二十岁开始,直到生命消逝。”
她的眼神那样温柔,她的话语那样真挚,其实她是一个很少会主动去表达自己的人,正因如此,当她开口说出“我爱你”的时候,那感觉实在是太过甜蜜,楚忱尝到这蜜糖,止不住地轻颤着,这是求婚吗?无疑是的。
楚忱眼里含了一包泪,有点发脾气那样道:“怎么这样啊。。。。。。被你抢先了。”
她这样嘟囔着,有些粗暴地抱住女人的后脑,将她压得低了头,用力地吻住了她,像是一年才有一次的昙花开放,要将所有的热情融入这个吻里。
小忱嘴唇烫得厉害,顾良夜被她吻住时,在心里划过这个念头,然后捏住了她的下巴,以自己很少有的热烈回吻着她,晚香玉与桂花悄悄飘散出来,醉人的香气揉进吻里,这个吻太甜了,甜到深处竟微微发起苦来,是楚忱的眼泪浸进了唇舌,又咸又甜,“连累”顾良夜的眼眶也泛红了。
“讨厌啊你。”
直到两人的氧气都完全跟不上,楚忱才抱着顾良夜,微微喘息着“抱怨”了一声。顾良夜含笑看着她,将另一环冰凉放到她手心:“我给你戴了婚戒了,你还没有呢。你怪我抢先,那你现在拿着这枚戒指,也跟我求一次婚,好不好?”
楚忱被她凝望着,有些怔愣地抓紧了掌心的小小戒指,之后用力在她肩上蹭掉了眼泪,被“水”洗过而变得素净的漂亮脸蛋上绽出一个任何妆容都画不出的明媚的笑容:“好!”
她深吸一口气,很郑重地退开一些,在女人微讶的目光中干干脆脆地弯曲了膝盖,单膝跪地,执起女人的手,满怀虔诚道:“嫁给我吧,姐姐。我爱你,从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的时候就满心满眼都是你了,你是上天给我最大的馈赠,是我活下去的勇气,是我每天睁眼看到的阳光,我不后悔等你那么久,你值得的,我就算再等你十年我也会等下去,真的,你信我,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嫁给我吧,我真的好爱你。”
比起顾良夜,楚忱的话就直白许多,也啰嗦许多。她是那般热烈,似是恨不得捧着一颗心放到顾良夜面前,她又是那样傻气,甚至是有点语无伦次,这就是小忱,世界上开的最好的那朵玫瑰、独属于顾良夜的那朵玫瑰。
顾良夜压下想哭的心情,温柔凝望着楚忱,认真点了点头。楚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顾不上去擦,跪在那里,极小心地将姐姐的无名指圈进了戒指里,而后伏在顾良夜膝盖上,大声地哭起来。
她哭得不能自已,女人无论怎么哄也哄不了,没一会儿,顾良夜的膝盖便湿了,楚忱根本不在乎此刻的失态,她放肆哭着,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随眼泪一起散发掉。
哭过之后,眼睛明亮许多,世界也随之开阔起来,楚忱这时才知道脸红,她抓起女人的手亲吻了一下那根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不许说话,不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