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岁寒郑重拱手,“是。”
待到温砚离开好一会儿,裴岁寒都怔怔站在寝屋的窗牖边,神色不明。不一会儿,直到一名仆从进屋,试探问:“大人?”
裴岁寒偏过头,眸中的情绪早已被藏起来,他说:“好好准备公主丧仪要用的东西。”
仆从点点头,目光却忽然顿了下,“那、那盥室里”
寒凉的眸子毫无波澜,裴岁寒望着眼前自小跟随着他和裴岁白的书童,不动声色地将衣袖中的一个暗青瓷瓶拿出来,“处理得干净些。”
“是!”
然后,裴岁寒继续偏过头抬眸望天。思绪纷扰间,裴岁白临死前赤红着眼朝他歇斯底里喊得那些话犹又响起——
“裴岁寒,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你敢弑父弑兄,你会不得好死,你会遭天谴的!”
天上厚密的云被风吹开,阴霾渐渐消散。裴岁寒勾唇浅笑,桃花眼里眸色沉沉。
天谴么?
又何妨。
范晞和方墨澄领着蛊医走进寝屋时,望见里头的人,差点惊得站不稳。若非是谢屹辞的脸色依旧惨白如雪,见他整装冷肃的模样,他们怕是会以为他已经痊愈了
“大哥,”范晞瞬间喜上眉梢。“你醒啦!”
谢屹辞没说话,一双冷然的眸子朝后望了望,确定没有人再跟着进来,早已沉下的心几乎掉到了谷底。
——她不在。
方墨澄自然看得出来谢屹辞这回醒来不过是硬撑着,这种状态保不齐下一刻就要昏过去。他忙上前道:“将军,蛊医已到,您快躺下让他替您解蛊。”
谢屹辞睥了眼跟在范晞身后的身着异服的老者,心中了然。所以,她是用与他和离的条件到云琛那儿换了蛊医来么?
不、不对。
先不论云琛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若只是与他和离,她不会忍得住不来亲眼看着蛊医为他解蛊。
她不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她来不了
“除了范晞,都出去。”
虽知此时耽误不得,但方墨澄了解谢屹辞的脾气,于是便带着蛊医静静退了出去。待屋门关上后,范晞立刻垮下脸半跪于地,哽着声将所有事都托盘而出。
他岂会看不出来大哥眼下最想知道的不是旁的,而是公主的去向。
“大哥,既然你醒了,那便快些将蛊毒解了罢。”范晞眼中赤色一片,“我先带一支队伍追过去,我保证将公主平安接回来。”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