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渺渺,檀香缠绕。
谢屹辞收拾好回到榻边时,温若已然睡熟。只是她仍然睡不安稳,在睡梦中偶有呓语,眉心亦是紧拧难舒。谢屹辞唇线紧抿,凝着她洇红的眼尾,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寒韶寺初见、危难中相伴、一次次失忆后的重来回想着记忆里每一个生动的她,谢屹辞的眸中渐渐染上笑意。
——原来,他已爱了她那么多次。
天光未亮,温若便揉着微痛的眉心徐徐睁开双眼。汹涌的醉意散去大半,却还未尽数消散。她蹙着眉缓缓坐起身子,却在抬眸望见半斜着身子倚靠在床头的人时,双眸怔住。
他醒了!?
这个念头只一瞬便被她否认了。因为她看见自己身上穿的是寝衣,而谢屹辞身上亦是换了不同的衣衫。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夜的梦中她与那个幻影就是在盥室共浴所以,她还没从梦境中醒来!
温若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杏眸中蕴起水雾——
连老天爷也与她故意作对,把她困在这虚渺梦境中,不让她醒来。
她的所有反应尽数落在谢屹辞的眼里。整整一夜,谢屹辞想象了无数种她再次见到他后的反应,却不想她的酒劲这样大,现下还是混混沌沌的模样。他凝着她泛红的雾眸,骤然想起他们初见之时,她便也是这样用一双委屈的泪眼望着他,然后巧舌如簧地骗他。
思及此,加上昨夜被她折腾得心火无处消,谢屹辞忽然起了逗她的心思。他随意往床头一靠,收起脸上所有情绪,只静静凝视着她。
许是一夜未眠,谢屹辞的眼底透着几许红。这落在温若眼里,加上他的面无表情,实在是像极了元宵夜两人初见时他的模样。哪怕如今他的眼里没有丝毫杀意,但温若先入为主,觉得他就是又忘了她。
连在梦境里,都忘了她。
普天之下,还有这么可恶的男人吗?
温若红着眼,心口忽然升腾起鲜浓的怒意,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时刚好触碰到了身侧的柔软绣枕。她几乎无法思考,下意识地拿起绣枕朝谢屹辞身上狠狠丢去——
“谢屹辞!”
她猛地站起身,声线颤抖,带着浓浓的哭腔:“又忘了我是吗?好呀,你杀了我吧!”
此时此刻,她倒是希望这个幻影给她个痛快。她实在受不了,她不愿面对他又忘了她的事实。
哪怕只是在梦里。
谢屹辞眸光微顿,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恶劣。然后,他伸出手握住她垂落的皓腕,却被她猛地一拍:“别碰我!”
眼前的人泪水涟涟,哼唧着:“连在梦里都欺负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