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贞儿的到来不仅救了空筝的命,也给平罗山上消息闭塞的众人带来了七皇子再次遇刺昏迷,平阳王与虫五同归于尽的消息。
上官灵秋面上尽是厌恶之色:“是真死吗?别是为了糊弄我们脱罪假死的吧?”
布小乙垂头不语,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空筝费力地抹着身上溅的血,因心脏被刺后手依然有可能继续发力,在杭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桑稚一剑卸了杭风的膀子,空筝受池鱼之灾,脸上身上的血比已经断气的杭风还要多:“现在不是平阳王的问题吧,怪不得观沧澜会那么说,这位七殿下……平罗山一行真是多灾多难啊!”
“如果七殿下真的重伤濒死,你们觉得,他的护卫有可能再让他上山参加血月食吗?”孤穹揉着眉心,他再如何心思灵活也觉得棘手无比,说实话……要不是他也中了毒,真的很想有多远跑多远。
“这个观沧澜,真是把所有事都算全了,他是想让我们为了得到解药先对上七皇子啊!”孤穹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陆道长,您觉得此时当如何行事呢?”
陆桑稚摇头:“只怕到时就算拿到解药,他也有新的方式致我们于死地……对了,正德方丈!”他看向苏贞儿:“不知这位……可曾听过正德方丈的消息?他被七皇子单独召见,至今未归。”
“我叫苏贞儿。”苏贞儿不生气自己的名字不为人知,因为她自信这个名字总有一天会名扬四方:“正德方丈啊……这个我倒不太清楚,他应该在照顾七皇子?”
“也就是说,他现在在七殿下身边。”陆桑稚眸色沉沉:“总之,观沧澜的目的也已经很清楚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让各方势力联合起来对付自己,那我们要做的,就是齐心协力,不让他再抓到空隙。虽然未必有用,但我想下山求见七皇子,诸位意下如何?”
孤穹道:“我和你一起去。”
陆桑稚身边确实缺少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孤穹别的不说,但为人圆滑,与朝中之人交往的经验丰富,可以补全陆桑稚的不足,就算看他不顺眼的空筝也不得不承认,此事非他莫属。
上官灵秋泼冷水:“难度不小,除了白云观和魁星楼,我们与皇室的关系说一般都是美化了的,七皇子是目前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人,让他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来赴我们的约,凭什么?”
“如果没有诚意,无论是谁提出这个要求都只会被人打出去。”苏贞儿终于开始了那个人教给自己的正题:“那么,我有一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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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
柴乐和陈广将整理好的卷轴呈到我和沈清面前的案几上:“殿下,莫先生,暗中拉拢那些江湖门派的人里,有一个势力的名字出现了很多遍。”
“——晋徽商队。”
借苏贞儿之口,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要来了与平罗山上各个门派有金钱往来和利益交换的名单,沈清扫过一眼,递给了我:“心素对这个商队可有了解?”
“似乎是近五年刚刚兴起的一股势力,不过我也不是很熟悉。”这个倒真没骗沈清,我之前也不过是个待在彷兰的清闲和尚,管中窥豹得见江湖一隅,真正涵盖的范围的或许还没有卫明玦知道的广。
沈清剩下的那个内侍端上两碗热茶,听到了一嘴:“殿下和莫先生可是在说晋徽商队?”
沈清意外:“你知道?”
内侍卢彗道:“只是略有耳闻,殿下大概没有注意过,从前年开始,这个商队的名字便出现在贵妃娘娘的寿礼单子中了,一开始是在永州巡抚的后面填了行小字,这两年已经有资格单独送来节礼了。”
沈清默然,他和母亲温贵妃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不远是因为该由母妃送的人她会送,比如内侍戚盏,幼时的奶母,和成婚前的侍妾;不近是因为从小到大,温贵妃对他来说就像个没有温度的精美木偶,她对父皇比起妃子更像大臣,对他比起母亲更像布置任务的太傅,甚至太傅还会夸奖沈清,而她只有一个接一个的要求。
温家虽然教导子女时就要求恪尽礼教,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温贵妃那样僵硬得像个会喘气的死人。沈清见过别人的母妃,大公主和五皇子的母妃宁婕妤虽然为人轻狂,却是鲜活张扬的,每到换季她就会亲手给两个孩子做上几套新衣,哪怕光是内务府呈上来的新衣他们都穿不完。还有精致的点心、下学后早就晾好的凉茶……这些沈清都没有,自己的母亲只会送他雷打不动的文房四宝、书籍字画,哪怕沈清本人并不喜欢这些——她没问过,沈清也就没说过。唯一一个他曾珍藏过的,以为是自己母亲亲手做的荷包,后来才发现那出自温贵妃的大宫女之手。至此,属于稚童的那种对母亲纯粹的依恋和孺慕彻底破碎,他们就这样做一对不冷不热的母子,既然不冷不热,他又怎会有心思关注给温贵妃送寿礼的人都有谁?
“晋徽……是晋商和徽商的联合吗?”陈广道:“殿下,属下这就去打听这个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