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而且那个人武功很高,和净月关系很好。”巧娘想到楚赦之接住自己时那迅疾的身法,眼睛不禁亮了起来:“如果能找到他,说不定……”
事关六殿下,解铤不敢轻信:“既然关系好,为什么今晚没有跟他在一起?”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或许……我能找到他。”巧娘沉思片刻,对解铤说:“我至今还记得,在官兵冲进我家要求借调渔船那晚,我从屋里看到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站在他们中间。那四个人中,最难找的其实就是他,我们之所以选择今天动手,就是因为得到了师威会邀请他来周员外寿宴的消息,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他。”
解铤下意识摸了摸脸:“有没有可能是……易容?”
“是啊,易容,”巧娘语气飘渺:“那么那晚闯进我家的官兵,是不是也有可能并不是真的官兵呢?”
“咳!”旁边一直沉默着的女人不得不用咳嗽声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有什么问题以后再想也可以,你们该走了。”
她推开窗户,指着不远处的火光:“他们要来了。”
“该死,他们这就点火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解铤恨恨地捶了一下桌板,那盏残破的烛台不堪震动地倒下,淌了一桌子的劣质蜡油,冒出刺鼻的黑烟。解铤赶紧把它扶起,连声道歉。
“等等,”女人按住了他扶起烛台的手,想了一会儿,突然在身上撕下几片长布条,放到未完全熄灭的烛火边点燃。
巧娘心蓦地一跳:“你要做什么?”
女人捏着烧的很快的布条打开房门,一撒手,将它扔到了泔水桶里——泔水桶上漂浮着一层肮脏的说不上来是什么的油脂,一接触到火焰,便“唰”地浮起一层幽蓝的火焰。
“你们走吧,”女人唇边突然晕染开一丝妩媚的笑容,她看着这蓝色的火焰,像是看着最亲密的情人:“这样的话,能跑掉的人自然会跑掉的。”
说着,她猛地踹翻了泔水桶,火苗只是黯淡了一瞬,然而,在彻底接触到地面上的污物和从房顶飘下来的易燃的干草后,变本加厉地烧了起来!
解铤一开始的判断一点不错,花支巷房屋排列紧密,一旦起火,如果不及时扑灭便会极快蔓延,不过是一愣神的功夫,这边已然浓烟滚滚。
“发生了什么事!”不一会儿,嫖客陆陆续续地闻到味儿,连裤子都没穿好就忙不迭地跑了出来:“怎么着火了?”
“那边也烧着了!快救火!”
“救什么救,快跑啊!”
解铤惊悚地看着女人,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你……”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这个破地方,要是这一次就能烧干净,我还要感谢他们呢。”女人半倚着门,欣赏着一片混乱,喃喃道:“烧干净了,就别再盖了。”
“没逃出来的人怎么办!”解铤将自己的袖口从巧娘手中挣脱出来,冲向半个身子已经在烈火里的女人:“你疯了吗!”
“你就当我疯了吧,”女人向后退了一步,对解铤笑了笑:“下次,记得来早一点儿。”
解铤猛地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女人从容关门,步入火场,下一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板房同火焰一起砸了下来!
火焰与灰尘熏黑了解铤的脸颊,两行清泪留下清晰的痕迹,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快走。”巧娘目光同样复杂,她拉住走不动道的解铤混在嫖客堆里往外冲:“她很聪明,现在有能力逃走的都已经出来了,逃不走的……不点火也没几日好活了。”
说罢,她自嘲一笑:“就像她说的那样,下次——来早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