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贪嗔痴欲诸想,不着色声香味触发。但乐忆念,过去诸佛,所修善根。行寂静行,远离虚妄。依真谛门,植众德本。不计众苦,少欲知足。。。。。。”
莲花池旁,渐渐聚起一大批仆役,中间讲经的僧人声如清泉流淌,令旁人的心自然而然地宁静下来。还有一些侍女单纯是因为僧人俊美的容貌而驻足,他盘腿而坐,半落的夕阳成为他的背影,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红的光芒,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时看去竟不似凡人。
有个记性不错的小丫鬟幸福地捧着脸发痴:“我觉得,九谏师父就像他刚才念的那句一样——若有众生,见我光明,照触其身,莫不安乐。要是进了佛国就能天天看到九谏师父,我愿意一辈子行善积德求一个进入佛国的机会!”
旁边的侍女在她后脑勺上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你哪是想修佛,你是想天天看大师!”
我虽然内功不算太好,但这么明目张胆的谈论还是能听见的,给侯府众人讲完经后,我循着方才发花痴的声音看去,果然正对上两双慌张无措的眼睛,本想对她们礼貌示好,没想到看到我的笑容,她们竟直接跑了,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大,大师,”一个怯懦又微小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此时周围的人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声音的主人才敢凑上前来:“我。。。。。。我想问大师一个,一个问题,可以吗”
她逆着阳光站在我面前,面部被阴影挡住,令本就不怎么活泼的人显得更加阴沉。我将她凹陷的眼窝,消瘦的肩膀收入眼底:“当然可以,施主想问什么?”
她声音细如蚊鸣:“佛陀。。。。。。会不会收留被迫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的人呢?”
我一怔,继而肯定道:“会的。施主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若能告诉小僧,小僧或许能帮到你。”
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使劲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她嘴上否认,地上却有水珠落下:“我这样的人,活下来就是一件好事。”说着她便要离去。
我一把抓住她的小臂:“施主,等一下!”
一躲一闪的动作带起了一阵微风,就在那一瞬间,我余光扫到了她被衣袖遮住的地方——紫黑的咬痕、乌青的掐痕。。。。。。还有更多的抓痕。
被我抓住的她明显的吓了一跳,我赶紧放开她:“抱歉,但小僧实在无法就这样放任施主离去。施主若有什么话在此处不方便说,可否带小僧去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如果是其他男人说出这番话,估计这姑娘会怕得直接逃走,但也许是我身上自带的“圣僧之光”气质加持,她犹豫片刻,还是把我带到了一间破旧的仓房中。
“大师!”她噗通一声跪下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了,没有人能帮我,求求你,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会洗衣做饭收拾屋子,不会的也可以学,让我剃了头发做姑子也行,让我离开这里吧,除了您,我不知道该信任谁了!”
“施主,快请起。”我去扶她,她却不肯起来,我的僧袍生生被她掐出了指痕:“施主,你别急,先告诉小僧,你身上的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她抓着头发,发出尖锐又压抑的啼哭声:“我不能说,说了就会死。我不要被戳烂眼睛,我不要!”
她抓着我的袍角,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为什么啊师父,为什么有人求长生,我却只想快点死去,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有人生来尊贵,我却如此痛苦呢?”
我蹲下身,用衣袖将她的涕泪拭去,这才将她的容貌彻底看清。她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小家碧玉,虽然眼窝凹陷,瞳孔涣散,却仍有我见犹怜之态。
“十方人民,永劫以来辗转五道,忧苦不绝。”我从怀中掏出一瓶治外伤的药膏,掀开她的衣袖,用手指蘸取冰凉的膏体为她上药:“生时苦痛,老亦苦痛,病极苦痛,死极苦痛。施主,世人皆苦,人贵自度。”
她看着自己的疤痕,轻声问道:“大师不觉得我脏吗?”
我回道:“身上的污垢可以用水洗去,心中污垢却难除。施主心中无垢,因此小僧不觉得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