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走开点儿,伙计。&rdo;军医沉着脸瞪着拜伦。他从里面口袋取出他的黑色诊疗器械夹。&rdo;
&ldo;至少,皮下组织还没被破坏。&rdo;他嘟囔着伏到吉尔布雷特身上,手里捏着一个装满无色液体的皮下注身器。注射器扎得很深,柱塞自动往里推进。军医把注射器抛到一边,他们等待着。
吉尔布雷特眨眨眼皮,接着睁开眼睛。那两只眼睛有好一会儿直愣愣地瞪着,什么也没看见。后来,他终于开口说话,可那声音跟耳语一般。&ldo;我看不见,拜伦。我看不见。&rdo;
拜伦又向他挪近了点:&ldo;没什么,吉尔。休息吧。&rdo;
&ldo;我不要。&rdo;他想挣扎着起来。&ldo;拜伦,他们什么时候跃迁?&rdo;
&ldo;快了,快了!&rdo;
&ldo;那么,就跟我待在一起。我不要一个人孤单单地死去。他的手指无力地抓了两下,然后松开。他的头往后一歪。
医生先是弯下腰,然后直起身。&ldo;我们太晚了,他死了。&rdo;
拜伦的睫毛上挂满泪珠。&ldo;对不起,吉尔,&rdo;他说:&ldo;可是,你并不知道,也不理解这一切。&rdo;他们没有听到他在讲些什么。
拜伦觉得这几个小时难忍难熬。阿拉塔普已经拒绝让他参加太空葬礼。他知道,吉尔布雷特的尸体将在飞船某处的原子反应堆中炸毁,然后排放到太空中。尸体的原子可能在太空中与极细微的星际物质永远混杂在一起。
阿蒂米西亚和欣里克也许出席了葬礼。他们会理解吗?她会理解他所做的只不过是他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吗?
医生给他注射过软骨素浸出液。这东西能帮助拜伦那扭伤的韧带加速痊愈。膝盖上的疼痛几乎已经感觉不到,再说,无论如何,这只不是一点皮肉上的痛苦。这种痛苦无足挂齿。
他感到一种内心的煎熬,飞船已经跃迁,接踵而来的将是最糟糕的时刻。
起初,他感到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而且必定正确。可是,万一他搞错了会是什么状况呢?要是他们现在真的到了造反大业的中心又会怎么样呢?情报将飞速报回泰伦星,飞船舰队就会集结起来。而且,要知道自己能够拯救造反大业,结果却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把它毁了,那么,还不如当初他自己去死的好。
就在这个最最阴暗的时刻,他又一次想到那份文件。他曾失去过一次搞到它的机会。
关于文件的念头或隐或现。它忽而被人提起,忽而又被人遗忘。人们疯狂而紧张地搜寻造反星球,而对于那份神秘失踪的文件却根本不加任何找寻。
这样做是否本末倒置了?
这时,拜伦想起阿拉塔普打算只用一艘飞船孤军深入造反星球的事。他所具有的信心是什么?他难道敢于只用一艘飞船去对付一颗行星?
林根星君主说过,文件在若干年前就已失踪,那么,它落在谁的手里呢?
或许,落到了泰伦人手里。他们也许掌握着这样一份文件,那里的秘密使他们能用一艘飞船去摧毁一颗星球。
假如事实果真如此,那么,造反星球在什么地方,或者干脆说,有无这样一颗星球又怎么样呢!
过了一些时候,阿拉塔普走进来。拜伦站起身。
阿拉塔普说:&ldo;我们已经抵达要找的恒星。这里确实有一颗恒星。林根星君主给我们的坐标正确无误。&rdo;
&ldo;是吗?&rdo;
&ldo;但是,已经没有必要检查其中是否存在行星了。听我的宇航员说,这颗恒星在不到一百万年前还是颗新星。即使那时候有过行星,现在也已经毁了。现在,它已成为一颗白矮星。不会再有行星的。&rdo;
拜伦瞪大眼睛。&ldo;那么说……&rdo;
阿拉塔普说:&ldo;所以,你没说错。造反星球的确是子虚乌有的。&rdo;
第二十二章在那里
尽管阿拉塔普洞世达观,却仍然不能完全驱散他心中的懊丧。一时里,他仿佛觉得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又一次变成了他父亲。最近这几星期,他也率领着一中队飞船在与可汗的敌人作战。
但是,这年头一天不如一天,原来应该有造反星球的地方,如今却没有。毕竟,没有可汗的敌人,也就不会再有可夺取的星球。他只能仍旧当他的专员,注定只能去平息平息那些小小的骚动。仅此而已。
然而,懊丧是无济于事的,它解决不了问题。
他说:&ldo;所以,你说得不错。不存在造反星球。&rdo;
他自己坐下,也示意拜伦坐下。&ldo;我想跟你谈谈。&rdo;
年轻人严肃地注视着他,阿拉塔普自己觉得有点诧异,他们相识还不到一个月。这小伙子一个月来老成多了,他已经不再那样畏畏缩缩。阿拉塔普暗自思忖,我可是每况愈下,越老越不中用。我们当中有多少人开始喜欢我们的子民呢?我们当中又有多少人愿意他们好呢?
他说:&ldo;我打算释放罗地亚星总督和她的女儿。当然,这样做在政治上是明智的。事实上,要政治解决也非如此不可。可是,我想现在就把他们放走,并且送他们回&lso;无情号&rso;。你愿意为他们驾驶飞船吗?&rdo;
拜伦说:&ldo;也给我自由?&rdo;
&ldo;是的。&rdo;
&ldo;为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