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橱窗中的一张张笑脸随着电视节目往后播,慢慢变得失望、冷漠。他们的对话中甚至都不再出现许一平的名字。
大红色的喜庆装饰开始一块一块的剥落,呈现出陈旧的裂缝、伤痕,是满目疮痍、是残破不堪。
他看到他的父母站在大堂入口,眼睁睁地看着宾客们一个个离开,他们连一声招呼、一个正眼都得不到。
“真没劲。”
曾经的天真那么美好,如今的天真却如此残忍。
心里头一股莫名的情绪涌起,像小河一样慢慢地流淌,一点、一滴,浸润着许一平的每一个细胞。
没有惊天动地的伤害,悲伤只是一点点、一点点地浸入他的五脏六腑,好像无色无味的毒药,等到发现时已为时已晚。
然后,许一平醒了。
枕巾是湿的。
眼角还噙着泪水。
他把手背抵在额头上,眼泪还在缓缓地流出眼眶。
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记不太清了,下午到家后太无聊,他就在沙发上躺下了。
现在的时间是17:49,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但目前有比解决他的肚子更要紧的事情。
泪还是温的,心悸依然没有停止。
小地方就是麻烦,人与人之间没有边界感。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八方来客。好消息传千里、坏消息传万里,丝毫没有隐私可言。
许一平不在乎自己,只是梦里的最后父母落寞的面容总是无法从他脑海中挥去。
胜利和失败,从来不属于他一个人。
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给陆灵薇编了一条微信:
“陆导,您好。我是许一平,工作中打扰非常抱歉。恳请陆导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表现出最好的辉仔。求求您了。”
一鼓作气按下“发送”键,之后便是心绪难安的等待。
手机被紧紧拽在手里,害怕错过一点点震动。
许一平感觉到整颗心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无法控制它的跳动,无法控制它的紧张,无法控制它的焦虑和恐惧。
汗水一层层地布在他的额头、手心、脖颈,所有所有的生理反应都不是许一平自发的。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夺舍了一般。
这种着了魔的感觉,有一丝陌生,又有一丝熟悉。
很久很久以前,等待结果的那一刻,似乎也是这样。
“滋——滋——”
许一平差点没有拿稳手机。
一条消息平静地躺在他的手机中。
——“明天早上8点,最后一次机会。”
许一平却觉得这一句话散发出了金光。
“YES!”他激动地吼出声来。
不过时间不允许他沉浸太久,这才刚刚开始,他所有的机会都在明天早上的那一场戏。
是去是留,全看明天。
把选择权交给别人,是一直以来许一平习惯做的事情。不是因为他真的佛系,而是因为他心里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