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没有察觉到小孩子的呆怔,认认真真地向后者介绍自己的好友,“这位是太宰治,是我的同事。”
“诶,只是‘同事’这么疏远的关系吗?”
太宰治舀起一勺微微冒着热气的辣咖喱,拖着长腔抱怨,“真失礼啊,织田作~”
栉名琥珀直勾勾地盯着他把勺子送进嘴里,咀嚼、咀嚼,慢动作咽下。
然后抱起一旁的水杯哐哐喝水,尽量不动声色地长长出气,张开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呈现出几欲滴下的、鲜艳到不正常的红色。
……看来织田作这样味觉整个坏掉的果然还是少数啊。
安下心来的栉名琥珀把注意力从打肿脸充胖子的太宰治身上移开,重新跟丝毫不曾察觉自己被腹诽了的红发青年对视。
后者习惯性地抬手按了按他的头发,随即开始耐心地将问题逐个娓娓道来。
“为什么突然要走?”
栉名琥珀瞥了一眼一旁嘶哈嘶哈的太宰治,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没关系的,”察觉了他的警惕,织田作之助出声为后者背书,“太宰是我的朋友。”
“……”
又沉默了片刻之后,背对着太宰治的栉名琥珀在少年的视线死角之内,轻触了一下缠着纱布的手背。
而织田作的眼神也因为他的动作,愈发沉凝起来了。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栉名琥珀低声说,“我有必须要去的地方,必须要做的事。”
作为回应,对面的男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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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你还没办法照顾好自己。”他温和地说。
“连好好生活都无法保证的情况下,没有什么事是必须要做的。至于麻烦,我不是说了让大人来操心吗?”
但孩子那双宝石般的红色眼瞳,绚丽、安静、毫无波澜,只是那样无动于衷地凝视着他。
“我已经告过别了。”
还不等织田作之助搜罗出新的词汇劝说对方改变主意,太宰治终于从辣咖喱的攻击中缓过神来,懒洋洋地开了口。
“没用的哦,织田作。你也察觉到了吧,这个孩子和幸介他们可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哦,你的劝说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我个人表示怀疑。”
然后接收到了友人不甚赞同的眼神。
是啊,织田作就是这个样子。
身为黑手党却不肯杀人,一意孤行地收养了那么多孩子。即使知道“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因为他人眼中的意义而放弃。
太宰治未被绷带遮挡的鸢色眼眸弥漫着笑意,注视着红发的青年低下头来,继续苦苦劝说那孩子打消主意。
“这么说,琥珀已经想好之后要去哪里了啊。如果有可以投奔的亲人还好,但若是缺乏看顾,外面的世界是很危险的——”
“有的。”
意识到不给出确切回答就无法结束这个话题,栉名琥珀出声打断了他。
“会有人照顾我的。只要到达伦敦,那个人就会出现在我身边,以后也会一直陪伴着我。”
“伦敦?”
在太宰治“原来是英国人吗”的吵闹背景音中,织田作之助蓝色的眼瞳投射出平日里罕有的锐利视线,一瞬不瞬地细细打量孩子的表情。
半晌之后,青年长长出了口气,向后仰靠在椅子上,有些发愁地抬手揉了揉额角。
“……居然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