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渡玄少时多病,年寿难永。
现在别的病症都好?多了,唯有头疾还会偶尔发作。
他喜欢熏香也有这?么一个原因,因为那些熏香无一例外都有安神的效用。
沈希低声应道:“好?,我知道了,多谢常中使。”
她在外间稍稍等了片刻才进去?,擦肩而过时江院正又给她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姑娘,我们就在外间,陛下若是有事,您直接唤我们就成。”
沈希心里的惧意更甚了。
萧渡玄哪里会有事?可?能?会有事的明明是她!
她身?上穿着还是回门的那身?衣裙,走起路时明珠摇晃,漫天的星河在裙摆间摇曳。
可?现今沈希只觉得恐惧快要到了极点。
萧渡玄病症发作的时候对周围环境的要求是绝对的安静,近乎到了病态的地步,她不仅衣裙会响动,发间的簪钗更是极吵嚷。
她都想换一身?衣裙再?进去?算了。
但常鹤又催道:“姑娘,您快进去?吧,陛下要等急了。”
沈希颤抖了一下,心一横便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内殿更加昏暗,只点了一盏小灯,晦暗的光芒像是暴风雨中的灯塔,微弱得都不能?计数。
沈希战战兢兢地走到萧渡玄的身?旁,低眸的时候才发觉他睡着了。
他俊美的面?容有些苍白,带着少许的病气,时光仿佛从未在他的身?上停驻过似的。
沈希恍惚了片刻,差些将他当做了那位病弱温润的太子。
那时候的萧渡玄也是这?样。
他常常安静地阖着眸子,像睡美人似的养神,醒来以后也不做别的事,至多会翻翻书册,摆弄摆弄香料。
虽然贵为储君,却沉静高?雅如月。
年轻的萧渡玄就是用那样的病体,撑起了整个东宫,也撑起了沈希的整片天。
他是她的第一个靠山,也曾是她的全世界。
沈希的视线有些模糊,她揉了揉眼睛,偏过头寻到架子上的博山炉。
炉内的香支在白日的时候应当是燃过的,但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并没有再?继续点下去?。
都那么难受了还这?样。到底在硬撑什么?
沈希轻轻地拈起几根香支,找到檀香以后轻轻地点燃。
袅袅的香烟很快浮动起来,虽然压抑,但的确会让人的心神变得沉静起来。
点好?香以后,她回到了萧渡玄的身?边。
他的神情淡漠,唇边没有笑意的时候,会显得有些冷,但压迫感也少了许多。
沈希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萧渡玄发病,她安静地望着他,就像小时候那般轻轻地垂下了眸子。
那时候她总是很紧张,每次入寺祈福都反复地求佛祖保佑他能?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去?道观的时候就寻道祖帮助。
沈希是真的害怕。
可?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她再?也没有这?样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