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又是谁在我对现状提出怀疑的时候,告诉大家我疯了,让大家不要相信我的话,并下令将我关起来。”
“也是我。”
“这样还不算是欺骗吗?”
“你听我解释,我这样做实有理由的。我是为你好。”
“笑话,这样也叫为我好,我倒真想听听你的理由,又或,只是借口。”
“那好,你听清楚,其实不是只有你对我们的生活产生怀疑,我也有过,可我却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你也有过?那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考虑的远比你想得多,我们也许可以敏锐的察觉到周遭的不适,甚至找出在我们看来非常不合理的地方,可那之后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到处去宣扬我们的看法吗,我们拿什么去说服别人,连我们自己都还不清楚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难道告诉他们这只是我们的感觉吗?没有证据,大多数人还是会坚持他们的生活是正常的。”
“可毕竟还是会有人认同我们,加入我们。”
“问题就出在这里,”来者的情绪有些激动了,“认同我们的人会动摇他们原有的信仰,就会与其他族人产生分歧。你知道,思想上的不统一必然会导致高依柯尔的分裂,那些怀疑现状的人将不会再参加战斗,这样的话高依柯尔的实力就会被削弱,而虎视眈眈的拉伊斯人则会趁机大举进攻,歼灭我族。现在你明白了吧,在知晓真相之前,你的行为无疑会为给族人带来毁灭性的灾难。这就是我阻止你的理由。”
那个被囚禁的人沉默了,好像在细细琢磨着来者的话。
“所以说,除非我们有能力了解真相,否则我们万万不能向族人传播我们的看法,并且还要继续这场我们已经厌倦了的战争,直到一方死光。我有不好的预感,一旦战争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的未来就不可想象了。”
“那我现在还能做什么?”被囚禁的人问道。
“我还是那句话,孩子,也许有一天你可以走出一条不同的路,并带给这块大陆一个崭新的未来。但现在真的不是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来者叹了口气。
“可无尽的等待会令我疯掉,谁能指望着一个看不见的目标活下去。”
“这些年来我承受的压力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但我现在仍然站在这里。不过我真的有些累了,或许是该我解脱的时候了。如果你确实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我将牺牲我的思想来把你的这段记忆尘封在你内心的最深处,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和外面的族人过同样的生活,直到将来的某一天,你也许会被一些事物所触动,记起现在的一切。但愿那时你能够有机会揭开真相。”
“如果那一天不会来呢?”
“那你我就和其他族人一样,在战场厮杀,或凯旋而归,或战死沙场。”
“……”
“怎么样,想好了吗?这是一场押上未来的赌,你是要拼一次,还是继续缩在这屋里,逃避现实,忍受岁月无情的煎熬?”
良久,被囚禁的人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坚定地说:“我想好了,长老,我决定赌一把。”
“好吧,布力嘉,那我现在就开始封印了。”
屋里只剩下低声地吟诵,可是我的内心却因为他们的最后两句话而极度的不平静。“长老?!布力嘉?!”我糊涂了,“那个人是我吗?若真是如此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他的话能使我如此震撼。”
这时,吟诵已经接近尾声,而过去的一幕幕却在我的脑海中越发清晰,无数的碎片连成影像。是的,我全都想起来了,这一切都曾发生在我身上,在我的思想被尘封之后,我就和其他族人一样上战场杀敌;我以我的武勇赢得了族人的尊敬,进而当上了骑兵的统领;那时我还以为我的一生都会如此。可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我得到了重生,我要去面对现实,做我该做的事。周遭的场景又开始扭曲,形成漩涡,再次将我吸向它的中心。在我进入漩涡的那一刻,我听到长老的声音:“希望你醒来的时候不会太晚,我还想在有生之年看一眼我们的未来。”
我回到镜子前,镜中的人看着我,然后他问我:“你已拾回所有了吗?”
“是的,”我回答,“一切都已被寻回。”
“那我的使命已完成,是我离开的时候了。”说完这句话,镜子就在我的面前破裂,碎成一片片,直到最后的痕迹也消失。
“我该回去了,”我对自己说,“注定我要走不同的路。”
翌日,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我用前所未有的热情迎接这一天的到来。现在我背负着艰巨的使命,我必须要用比以往更多的精力度过每一天。在战斗中我随时都有可能死掉,但愿三尺黄土加身之前我能够目睹真相,给这块大陆带来崭新的未来。
练兵场上,骑兵已经整装待发,目光中满是对生命的漠视和对战争的狂热。失忆后的我也是这样,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后怕,如果我一早死掉,我永远都不可能去完成我的使命了。正思索间,我的副手腾格向我走来,他看了看我的脸,对我说:“说不上为什么,今天觉得你和往常不太一样了。”我说:“有吗?可能要决战了,状态自然就不同了吧。”腾格是我的战友,自我成为骑兵的领队以来一直跟我出生入死,我们可谓生死之交,无话不说,但这一瞬间,我感到悲哀——与我最亲密的兄弟和我之间都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我想再也不会有比这更让人心痛的事了。可这些年的历练让我变得坚强,变得理智,我明白我已无力去顾及这份感受,为了完成使命,有些事是必须要割舍的。
正午时分,长老来到了练兵场,对我们进行出发前的祝福。等到长老来到我面前,我单膝跪地,长老将他的权杖搭在我的左肩,然后吟诵祝词,最后,他俯下身对我说:“一切都靠你了。”我抬起头,看到他眼中还残存着的那点令我熟悉的目光,于是我重重的点下头,大声说道:“是,一定不负长老重望。”
三邂逅
三日后,我的队伍在戈壁中前行。
当晚扎营时,腾格对我说:“至多再有两天,我们就可以穿越这片戈壁,绕到麦基森后方。现在前线的战事大概已经十分吃紧,我想拉伊斯人应该没有多余的兵力来守备他们的补给线,而且他们也不会想到这里会出现我族的队伍。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