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边。绮歌,跟着我们不要乱走,对面的人看来不太好对付。”乔青絮看着前方一片被风吹低的草丛,压低声音叮嘱道。
白绮歌茫然,荔儿说有人来了,乔青絮也有说人,可她除了听见风吹草木的声音外什么都没感觉到,更别提发现敌人了。也许这就是她与那些练家子的差别吧,古代功夫中关于“气”的修炼神乎其神,从气息方面先于她发现敌情也不是不可能。
“傅楚,叶子,你们两个能照顾好荔儿吗?”白绮歌弯腰轻轻把荔儿放在地上,见叶花晚坚定点头,脸上露出温和笑容,“很快就会结束,照顾好荔儿,也照顾好你们自己。”
短剑雪亮光芒映过众人眼眸,引得其中一人倒吸凉气:“萃凰剑!”
“什么?”白绮歌低头看着手中初见时宁惜醉送的短剑,微微有些惊讶。她只知道这把剑做工精致、用料考究、削铁如泥,却没想到它也是有名字的,而且有人一见便知。
看白绮歌似是不解,那人有些激动:“据说这是铸剑神师封叹打造的最后一把剑,上次出现还是百年前夏安国祭上,真想不到如今竟然在皇子妃手中,这是天意啊!”敬畏地看着那把锋利夺目的短剑,那人感慨无限:“得萃凰者男为皇女为后,看来皇子妃注定母仪天下,七皇子也必然是遥国之主了!”
“便是天命注定也要过了眼前这关才行。”易宸璟看也不看那剑一眼,手腕一转,长剑出鞘响起铿锵低吟,直指对面空无一物的茫茫草野。
他感觉得到对面传来的浓烈气息,暴躁的,阴冷的,混合着即将展开杀戮的兴奋。
那绝对不是普通杀手会有的感觉。
翠碧草野在劲风的吹拂下波浪起伏,深绿浅绿交相映衬,除去沙沙细响外宁静得近乎诡异。平静之下往往是最可怕的狂风骤雨,眨眼前还看不见人影的草丛里猛地窜出几抹暗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一般冲向格挡戒备的众人,一瞬便临近身前。
白绮歌几近窒息,她立刻意识到这次的敌人不同以往地强大,是她即便使尽全力亦无法抗衡的。
身侧传来低语,惊慌一闪而过。
“腐尸七鬼!”
那一声惊呼尾音尚未落地,胸口蓦地被巨大力量撞击,一阵头昏眼花后,白绮歌重重跌坐地面。攻击来自己方,力道虽重却是拿捏好分寸的,并未伤她半分,皱着眉抬起头,一排铜墙铁壁似的背影肩并肩高耸面前——算上乔青絮总共七人,将她和易宸璟以及傅楚、叶花晚、荔儿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刀光剑影,金铁交接,拼死一战的架势。
恍惚间,这个念头闪过脑海。
下意识拉过荔儿挡在身后,白绮歌紧张地看向易宸璟:“是什么人?”
“不知道,但是很强。”易宸璟深吸口气,望着交战中纹丝不动的人墙眼里担忧不尽,“绮歌,我怕乔寨主他们会有危险,这些人真的很强,远远超过我的预料。”
白绮歌苦笑无语。她看得出乔青絮等人做好了拼命的准备,不幸的是,她也看见了有人脸上露出绝望神情。
腐尸七鬼,多么可怖阴暗的名字啊,想想就知道绝非善茬,连见多识广的乔青絮都紧张如斯,可见他们的处境有多不妙。易宸暄敢于随意选择对他并无优势的地方也是倚仗这几个人的强悍吧?那个最是工于算计的皇子早布下无法逃脱的天罗地网,只等他们一脚踩入。
此处尚且如此,慈虎山呢?敬妃所在、理应易宸璟前往的另一处陷阱,将会是怎样插翅难逃的修罗地狱?
“我去帮忙,你保护好他们。”温热手掌在脸颊一侧快速划过,留下的温度很快被风吹散,那份温柔却无法消去。颀长傲岸的身影卷入战斗,偶尔亮起的剑芒刺痛眼眸,让白绮歌不敢去看,不敢去想。
他会怎样?他们会怎样?这一场皇位之争还要有多少人无辜枉死才能画上句点?
有战斗就会有人死去,她也明白心慈手软只会害了自己,可是她看过太多不该有的生离死别,经历过太多太多家破人亡、亲人离散,再受不了这种毫无意义却无止无休的残酷对弈。她想杀,想杀死眼前敌人,更想杀了易宸暄,让所有不断上演的悲哀就此终结!
有谁的血滚热溅在脸上,缓缓滑过面颊又滴落剑身。
“该结束了。”一声不知是叹息还是低语,傅楚来不及伸手拦阻,那袭洁白染血的身影已然离开,交战的人群中有多了一抹色彩,几道凌厉剑光。
白绮歌无法形容那场深深刻印在记忆里的战斗有多可怕诡异,七个敌人,行动如鬼魅一般迅速敏捷,挥下的剑砍不到任何东西,倒是自己身上不时冒出莫名伤口,细长浮于皮肤表面,其他人亦是同样。腐尸七鬼是人却比鬼更可怕,他们仿佛不是为了杀戮而来,而是为了折磨,为了从敌人的痛苦表情里攫取欢乐,细长锋利的小小兵刃割开皮肤溅出鲜血,但因为伤不到深处,便是被割上几百道、几千道伤口也不会危及性命,只会痛,酥酥·痒痒的痛,以及因慢慢失血而无力。
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都住手,殿下有命,放他们离开。”清冷嗓音忽地传入耳中,淡漠不含一丝感情。
腐尸七鬼身形一顿,短暂思考后齐齐向左右退开数步,恰好将说话之人暴露在白绮歌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