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姐姐醒了?”外屋忽然传来傅楚惊喜声音,宁惜醉截断话头起身开门,未说完的半句白绮歌因心不在焉亦没有太过留意。傅楚急急忙忙赶到床边,看白绮歌虽然面无血色但已经转醒,不由长出口气:“到底是宁老板的土方法管用,这么快就退热了,我还想着白姐姐还没醒的话要不要去找殿下呢。”
白绮歌倚着床头坐起,都是熟识之人,倒也不在意只穿着中衣不便见客:“别找他了,他忙着到处寻人,哪有时间管这些小事?我睡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素娆和敬妃娘娘有没有消息。”
傅楚摇摇头:“至少没有噩耗传来,若有消息殿下肯定会告诉白姐姐的。今早我听人说殿下正带禁卫营往各嫔妃宫中搜查,提到这个我才忽然想起,皇宫之中可能藏匿素娆夫人的也许不只五皇子一个,白姐姐和殿下似乎都忘了谨妃的存在。”
“谨妃……”白绮歌若有所思沉吟片刻,仍是不解,“左丞相已死,谨妃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她藏匿素娆有何用处?再说素娆恨死了左丞相才会行凶刺杀,谨妃收留她无异于养虎为患。如果说谨妃为了报杀父之仇暗害素娆还勉强说得过去,藏匿一说,我觉得不大可能。”
“那白姐姐认为,谨妃对五皇子会抱着何种心情呢?”傅楚不急于反驳,而是淡淡反问。
谨妃和易宸暄?
思虑少顷,白绮歌深吸口气,握起拳头敲了敲额头——她居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细节!
左丞相·奸污了素娆招致怨恨,乍看去被刺杀在情理之中,其他人也不会怀疑到易宸暄头上,可她万万不该把易宸暄刨除在外。既然能主动爬到易宸暄床上就说明素娆知道易宸暄是幕后主使,有着比左丞相更大的权利和更深城府,而易宸暄并没有伸手救素娆脱离苦海。说到素娆的恨意,只怕对易宸暄的不会小于对左丞相的,那么在杀死左丞相后身败名裂的素娆一定会想办法再向易宸暄复仇。
同样了解易宸暄残酷狠毒又心怀憎恨的还有谁呢?不是别人,正是左丞相独女,谨妃。
所以,说到最有可能藏匿素娆的人应该是谨妃而不是易宸暄,目的则是利用素娆,想尽办法助其一臂之力除掉杀父仇人!
“谨妃宫里搜过了吗?”白绮歌急急问道。
“好像还没有,”傅楚看了眼沙漏,“不过也快了吧,这次是按照从下往上顺序搜宫,天黑前一定会搜到谨妃宫里的。”
尽管头还是有些晕,白绮歌仍坚持着坐起:“敬妃娘娘很有可能不是素娆劫走的,易宸暄大概早料到素娆会找他报仇,所以派人带走敬妃做要挟,又或者有其他更加险恶的目的。搜宫会打草惊蛇,倘若谨妃怕受牵连让素娆离开,素娆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去遥阖殿……”深吸口气,白绮歌紧紧抓住傅楚衣袖:“敬妃娘娘有危险,我必须赶在搜宫前告诉宸璟才行。”
傅楚和宁惜醉面面相觑,而后担忧却又无奈地点头。
谁也不愿让她这幅模样还东奔西跑,可是除此之外别无选择,毕竟傅楚只是门客而宁惜醉干脆就是个被临时允许入宫的行商,两个没身份没地位的男人想要随随便便进入后宫根本是无稽之谈。
“让玉澈姑娘陪你一起去吧,你这样……倒在哪里都没人知道。”宁惜醉仍是不放心,左思右想却也找不到更好办法。
“那丫头就一张嘴伶俐,走起路来慢吞吞的,带她去只会误了正事。”白绮歌突然来了精神,动作利落地抱过床角衣衫,抬手直指门外,“我要换衣裳。”
“啊,换吧。”宁惜醉点点头。
“……宁公子有些地方与宸璟特别像。”
要么是纯真过头,要么就是脸皮死厚。
总之宁惜醉的出现如以往一样,几句话便能让白绮歌安下心不再胡思乱想,比灵丹妙药还有效。
第232章 死亡陷阱
白绮歌迅速换好衣服直奔后宫而去,傅楚留在敛尘轩继续等消息,宁惜醉无事可做负着手四处闲逛,走着走着便走出了傅楚视线,略高于大遥民族的挺拔身影停在敛尘轩后墙之前。
“见过你的佳人了?”仰起头揉了揉脖子,宁惜醉朝着墙头问道。
身后柴房一阵窸窣轻响,有人无奈回应:“看墙做什么?我又没挂在墙上。”
宁惜醉转身摊手表示无辜:“义父说的,武功学好了上墙揭瓦无所不能。”
“是飞檐走壁。”
“都差不多,管他呢。”四处张望一番,宁惜醉叹了口气,“瑾琰还不行?本打算让他帮个忙呢。不弃啊,这回又要麻烦你了,我保证下次加倍补给你与佳人幽会的时间。”
早就习惯了宁惜醉的无赖伎俩,苏不弃不以为意:“只是顺路来看看她。瑾琰体内的毒还没有全部消除,加上之前逞强坚持那么久伤了元气,暂时不能行动,义父正在想办法。有什么事尽管说好了,反正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也不是什么大事,劳烦你帮忙保护绮歌,她还病着,一个人往后宫去了。”抬手遮住刺目阳光,碧色眼眸微微眯起。
秋日的阳光还很毒辣,宁惜醉却没有炽热之感,只觉得丝丝缕缕的阴风自四面八方钻出,正向着大遥皇宫北侧的嫔妃宫殿汇聚。手掌紧贴眼睑,依稀还记着白绮歌额头滚烫温度。
“不弃,替我保护她吧,这次也许真的是遥国皇位之争终结。”
五皇子所居的遥阖殿前所未有地冷清,也前所未有地惹人“惦念”,自易宸暄被软禁近一个月起,原来喜欢登门拜访王公大臣们就各找借口离这是非之地远远的,就连其他皇子也不像从前那样喜欢走动。大概到这时满脑子还都是遥阖殿的人只有素娆一个了。
往来多次,素娆对遥阖殿的熟悉程度不亚于敛尘轩,因此即便遥阖殿看守人数多于往日,素娆还是找到一条外人并不知晓的守卫死角钻入宫内——宫中侍女与太监、侍卫私相往来者无数,这些死角小路数都数不过来,对一个颇有心计的皇子妾室而言想去哪里都不是难事。
身上穿着谨妃安排的太监衣服低头步履匆匆,透过单薄意料可以感受到锋利刀刃的冰冷坚硬,素鄢扯起嘴角无声哑笑。
她这辈子算是毁了,可是那些害她沦落至此的人也别想好过,就算死,她也要拖着他们去地狱受那油烹凌迟之苦!
十月,正是乌郎花开得最绚烂季节,大簇大簇的花朵雪白明丽,扎在树枝上就仿佛一团团白云,看着便觉得温柔纯洁;沁人心脾的幽香缕缕扑鼻,不太像小时候记忆里的味道,此处的更浓、更妖异,钻入肺腑中四处游荡着,让人忍不住亢奋激动。
杀了他,杀了他们!杀光所有欺辱她、利用她的猪狗!
左丞相淫邪笑声盘旋在脑海阵阵回响,眼前又出现那一日在桌案上失去童贞时的景象,那痛楚,那绝望,比当时更加深刻。素娆按住胸口不让剧烈跳动的心太过疯狂,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踏入遥阖殿花园便觉着有莫名冲动促使她快步前行,想要冲到易宸暄房里、冲到那个无情将她踢下床榻的男人身边,想要一刀一刀割下去,狠狠地,看令人作呕的身躯骨肉分离,支离破碎。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