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你昏头了吗?竟然在自己卧室的窗口向外面的人招手,斯佳丽,你简直让我大吃一惊!你妈妈知道会怎么说啊?”
“哦,人家可不知道我在卧室啊。”斯佳丽辩解道,其实她内心也并不在乎这个,卧室又咋啦,令人厌烦的淑女守则啊。
佩蒂姑妈瞪圆了眼睛,“可是人家会猜这是你的卧室,那不是一样坏事吗?宝贝儿,这种事可千万做不得。人们会因此议论你,说你放荡。总之,梅贝尔和芳妮就都知道这是你的卧室。”
“她们是我的朋友,朋友是不可能在背后说这样的坏话的。而且,刚才也是她们在楼下叫我,我才挥手的。。。。。。天啦,姑妈。。。。。。对不起,求您别哭啦!我保证下次不这样了,我保证!”斯佳丽刚给佩蒂姑妈争了几句,姑妈的脸就从严肃变成了沮丧,眼泪哗地一下就涌了出来,斯佳丽挫败的赶忙认错,手忙脚乱地安抚着这位感情丰沛的老小姐。
佩蒂姑妈一边用力抽泣着,一边询问:“她们在楼下叫你干什么?”
“芳妮叫我去玩呢,可我不想去,实在没那个精神。”斯佳丽老是交待,心里暗喊着,别哭啦,别哭啦,烦啊。。。。。。
“宝贝儿,怎么你就不去玩一会呢?你还在想着查尔斯?那可怜的孩子已经去世一年多了。。。。。。”
上帝啊,请宽恕我吧,我知道我有罪,请你快让姑妈她住嘴。斯佳丽再一次向主祈祷,一面使劲挤出几滴眼泪。
“哦,姑妈,别哭了!”
“噢,看,我把你也惹哭了。”佩蒂姑妈一边满意地哭着,一边从裙兜里掏出手绢。
听到动静的玫兰妮急匆匆地从自己房间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梳子,平常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没有套发网,波浪式的络络卷发蓬松地披散在脸上。
“亲爱的,怎么了?”
“查尔斯!”佩蒂姑妈哭着说,她似乎沉醉在悲痛的乐趣中,一头扑在玫兰妮的肩膀上。
玫兰妮一听到哥哥的名字,嘴唇都颤动了,“姑妈,勇敢些,别哭了。哦,斯佳丽亲爱的!”
斯佳丽无计可施,自作孽不可活啊,只好索性扑到床上,把头脸蒙在枕头里,放声假装大哭。哭着哭着,脑中忽然闪现出过去的时光,往事如同浮光掠影瞬间掠过又倏然掩没,那些亲密、甜蜜的拥抱,那些曾经的愤怒和失望,一次次倔强地昂起头颅却最终忍不住落泪的凄凉,心情不由得真的糟糕起来了,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上升到喉头、鼻腔、眼眶,眼泪扑扑地涌出来浸湿了枕头。
佩蒂姑妈看着这么悲痛的场面,说来就来的眼泪顿时就止住了。玫兰妮飞步赶到床边安慰斯佳丽,轻轻拍抚着斯佳丽的背。
“哎呀,别哭了,想想还有我们在你身边,心里就会好受些。多想想我们有多么疼你吧。”
斯佳丽抬起头用手把脸半掩着,眯着红肿的眼睛低声说:“我没事的。我这样哭太难看了吧,玫兰妮,让我一个人安静会。”
斯佳丽又把头蒙到枕头上,佩蒂姑妈和玫兰妮站在斯佳丽的床边交头接耳一会儿就踮着脚出去了。
两个人下楼时斯佳丽听见玫兰妮低声跟佩蒂姑妈交待:“姑妈,您以后不要对她提起查尔斯了。您知道这话多刺她的心啊,真是太可怜了,她脸色都变了。我知道她尽量忍着不哭,我们千万别让她太难受啦。”
哎,大家都被斯佳丽误导了,斯佳丽不可怜,查尔斯才可怜,斯佳丽从没爱过他。事实上,如果不是常在玫兰妮的房间看到他的照片,斯佳丽又要再次不记得他长得什么样子啦。斯佳丽在床上翻来翻去,对上帝和查尔斯的亡灵忏悔一番,虽然对不起,但是她还要顶着深爱着查尔斯的未婚妻名头再过一些日子呐。
☆、第九章 慈善舞会
到了下午的午睡时间,梅里韦瑟太太和艾尔辛太太果然如斯佳丽所知的那样来了。这个时候居然有客人上门,把佩蒂姑妈和玫兰妮都吓了一跳(上流社会都默默遵循的守则之一,午睡时间淑女不可被打挠),她们赶紧起来匆匆束好衣服、抚平头发,来到楼下客厅。
“邦尼尔太太的孩子出麻疹了。”梅里韦瑟太太一见到人就说,言下之意分明表示她认为邦尼尔太太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应该负上责任。
“麦克卢尔家的姑娘都被叫到弗吉尼亚州去了,”艾尔辛太太声音越来越轻地说,一边没精打采地摇着扇子,仿佛这种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达拉斯。麦克卢尔受伤了。”
“多可怕呀!”佩蒂姑妈和玫兰妮异口同声地说:“可怜的达拉斯是——”
“没有。只是肩膀被打穿啦。”梅里韦瑟太太赶紧说:“不过这事真是太不凑巧了,那几个姑娘要上北方接他回来。天哪,我们可没有闲工夫坐在这里聊天,我们都赶快回民兵训练营去,把工作布置好。佩蒂,我们要你和玫兰妮今晚去顶邦尼尔太太和麦克卢尔家姑娘的班。”
佩蒂姑妈听了这话一筹莫展地说:“噢,不过,多莉(梅里韦瑟太太的昵称),我们可不行啊,可怜的查尔斯才死了一年,我们还在守丧期。。。。。。”守丧期间在社交场合抛头露面,佩蒂姑妈可是闻所未闻,这想法使她不知所措。
“别说不行,佩蒂,今晚你们必须去!”梅里韦瑟太太颐指气使地干脆命令说,艾尔辛太太也柔声打着圆场,“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不过为了联邦的胜利,作出点牺牲算不了什么,大家都会谅解的。而且要照看的货摊在场地尽头,摊子不算漂亮,没人会注意你们的。”
斯佳丽努力克制自己急迫的心情,作出诚挚天真的神色劝说,“我想你们应该去。这是我们能为联邦所尽的起码的责任呀!”
“斯佳丽说得对。”梅里韦瑟太太一锤定音,她站起来拉拉裙边,“你们都得去,不要再找别的借口啦,想想医院是多么需要钱买新床和药品吧。我知道查尔斯也希望你们对联邦的胜利有帮助,他就是为此牺牲的呀!”
“好吧,如果你觉得大家都会谅解的话。”佩蒂姑妈只好同意,她一向只要遇上比她强横的人就没法坚持自个的意愿。
晚上当斯佳丽和玫兰妮及佩蒂姑妈走进会场,不由得眼睛一亮。下午这里还是一个空荡荡略显难看的训练营呢,这会儿居然已经布置都这么漂亮。
斯佳丽想着:今晚亚特兰大所有的蜡烛和鲜花都集中在这里了。
银烛台伸展出十来个亮闪闪的支架,瓷烛台的底座环绕着可爱的小雕像,旧的黄铜烛台庄严挺直,上面插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蜡烛,散发出月桂果的清香。有的摆在花团锦簇的长桌上,有的摆在货摊的柜台处,有的甚至摆在敞开窗户的窗台上,夏天的阵阵热浪把烛光吹得摇曳不定。
会场中心,天花板下的几根铁链上吊着一座大大的吊灯,上面盘绕着装饰用的常春藤和野葡萄藤,从中心向会场四周的墙壁延伸开去,挂到靠墙的一排枪架上,挂到窗户上,挂到货摊顶上。在青绿的枝叶中,又到处悬挂着联邦的旗帜和彩旗,红黄两色的底子上面南部联邦的星星闪闪生辉。
乐台布置得尤为精美,铺满了一盆盆的鲜花,有锦紫苏、天竺葵、八仙花、夹竹桃、秋海棠,台上四角的显要位置摆着艾尔辛太太家那四盆珍贵的橡胶树。
黑人乐师咧着嘴笑着登上台,胖乎乎的脸上闪着汗珠,他郑重其事的调着琴音,演奏出一曲缓慢优美的华尔兹。
在乐曲的引导下会场一下子活跃起来,几分钟前看上去还挺大的地方瞬间被挤得满满的,斯佳丽认为整个亚特兰大都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