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脸色不善地斜睨了宋明礼一眼,他沉声道,“这七年,我并非杳无音信,我乃在外游历求学。受族中叔伯兄长关照,才没吃太多苦头,得以全须全尾的回来。”
还是这套说辞,宋明礼不耐烦地低头看着帕子上的绣花。
顾青山叫两个孩子往前站,“这两个,是族里一位兄长家的孩子。兄长夫妻俩都不在了,临走把这两个孩子托付给我,求我一定要照顾好他们。我受兄长恩惠,又被他临终托孤,实在不忍拒绝。”
顾青山说着,看了一旁的景佑一眼。
宋明礼恰在此时抬头,刚好瞧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恨。
宋明礼心下狐疑……就算顾青山不喜欢她,但虎毒不食子,他何以对景佑有这么深的怨念呢?
猛地想起前世,顾青山那句“小杂碎”,宋明礼如蚀骨剜心之痛……她垂在袖中的手,捏得紧紧的。
原来……他不是在景佑发热,烧坏了脑袋之后,才厌恶景佑的!
可笑自己前世,还为没照顾好景佑,而对他家心生愧疚。
“咳,你将孩子养的不错,这两个孩子,养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顾青山轻咳一声,有些别扭地说道。
宋明礼正欲拒绝。
顾青山又补充道,“不会叫你独自抚养孩子,我自会和你一起养育他们。到时候,你我夫妻也有朝夕相伴的机会了。”
宋明礼闻言,实在忍不住笑。
他是怎么说出如此厚颜无耻,又自以为是的话呢?
“怎么,我看起来像乞丐吗?”宋明礼真诚发问。
顾青山微微一愣,“嗯?”
“你觉得,我替你养着你带回来的,来路不明的孩子,借此邀宠,等着你施舍我陪伴,我还要感恩戴德?喜不自胜?”
宋明礼被他那一脸茫然和不可置信逗笑了。
顾青山被她灿烂如云霞的笑容,晃花了眼,他怔了片刻。
发觉自己失态后,他不由懊恼地一拍桌,“宋明礼!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叫来路不明?”
“族里哪位兄长?他们父亲叫什么?母亲叫什么?其母娘家是哪里的?其父还有没有兄弟?祖父母是否健在?”
“家里已经绝户了吗?不托付给至亲,怎么放心托付给夫君这么一个,能撇下自己一家老小,在外游历不归家的人?”
宋明礼神色冷淡,如同看笑话一般看着他。
“你……你!”顾青山脸色愈发难看。
一句句质问,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更如同把他男人的尊严,放在她脚底下践踏。
孙氏看不下去,尖声道,“你平日里的温顺孝顺,全是装的!装不下去了?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
“不过叫你帮忙照看两个孩子!你便露出你恶毒本性!说话如此尖酸刻薄!看你把两个孩子吓得!”
宋明礼看向那两个孩子。
顾淮,顾佳……又见面了啊。
只不过如今,他们还没被她捧在手心,万般呵护宠爱。他们还带着从乡下来的畏惧和小家子气,哪里是前世那高高在上,矜贵冷傲的模样?
“母亲小点声,”宋明礼温声道,“我看是您吓坏了孩子。”
宋明礼对两个小孩儿笑笑,把面前的点心盘冲两个小孩儿推了推。
“大人们说事儿,不针对你们,饿了吗?吃点心吧。”
宋明礼一直语气温柔,面带笑意。
即便是质问顾青山时,她也不急不躁,不失风度。
反倒是气急败坏的顾青山,咬牙切齿的孙氏,看起来,更叫两个小孩儿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