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帆说,梦境跟现实是相反的。所以我告诉她,我梦到了罗邺逃婚。
然后梦境就成真的了。
我呆呆的坐在新娘化妆间里任由化妆师在我的脸上涂涂抹抹,就像是在塑造一尊全人类历史上最辉煌的一幅作品。
伴娘林可帆一脸灿烂笑容的说着讨喜的话,等在房间里讨要红包的姐妹们也乐得随她的话口捧着我,而我依旧在想今天早上那个不吉利的梦,胸口闷闷的,就连笑容也是飘忽的。
林可帆说,这是每个当新娘的人都会有的反应,这叫做新娘恐惧症。
林可帆说的话总是没有错的,她就像是我人生中的指南针,我深信不疑着她所有的话。
就像现在,林可帆告诉我,我只是下意识的在害怕这个时刻,所以我便告诉自己,我心中的恐惧并不是因为早晨起来的那个噩梦,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就像是在自我催眠一样。
罗邺是我还未登记的丈夫,也就是即将给我这群姐妹们红包的人,我未来的枕边人。
我跟罗邺相识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本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跟他步入婚姻的殿堂。所以当他跪在地上,手捧着九十九朵玫瑰花,高声让我嫁给他,我便嫁给了他。
是的,我是恨嫁女,只要有人跟我求婚,我就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
林可帆只见过罗邺一面,还是在他跟我求婚之后,罗邺说让我把家人带出来给他认识一下,我便带着林可帆去了。
罗邺说他是个孤儿,所以他特别想拥有一个家,找一个能跟他过一辈子的人。他说,老天完全就是按照他的标准制造的我,所以我才会遇见了他,准备跟他携手共度一生。
我很高兴。我高兴,我是被人需要着的。
林可帆在知道罗邺跟我求婚的第三天就要举行婚礼,甚至连结婚登记都没有去过,她便叉着腰骂我白痴,然后就像是发疯了似的去帮我找酒店,找婚礼上要穿的衣服,找司仪。就好像要结婚的人是她,不是我。
我很庆幸。我庆幸,我是被人呵护着的。
我跟林可帆已经认识二十年了,从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跟她同桌,一直到现在跟她凑钱租着一间小房子在外漂泊,她熟知着我所有的一切,就像是熟知她的左右手一样。
虽然她对罗邺存在着深深的疑虑,然而这些疑虑她从来不曾对我说过。因为我熟知她,就像是她熟知我一样。
我明白,罗邺为人过于浮夸,并不是我心中最理想的丈夫人选。
可我是那么的想要结婚,想的都快疯掉了。
瞧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新娘,我的视线一下子飘忽了起来,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早晨里那场噩梦,心尖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林可帆说,现实跟梦境是相反的。我深信不疑,直到罗邺发来一封简讯。
我紧紧握着手机
,视线一下子凝固在了他发来的那三个字上面,酸涩渐渐涌上心头,化作泪水打湿了我的妆容,翻滚而落,滴滴溅落在了我白色的婚纱上。
我的新郎,逃婚了。
罗邺发来的简讯很长,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就像是在开学前交到老师手里的期末作文,起因、转折、收尾,写的幼稚而可笑,完全没有结尾处那“对不起”三个字来的简单明了和决绝。
泪水打湿着我的视线,模糊了我的世界,梦中的情景与现实终于重叠在了一起。
林可帆瞧见了我的异状,上前来询问,我安安静静的笑了,问她,还记得早上给她讲的那个噩梦吗?
一片白茫天地间,罗邺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走到我面前,一身亮丽的白色骑装打扮的他立马站住,笑着对我说,简歆,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结婚。我一身漂亮的公主蓬蓬裙追在马儿的身后,哭着喊着问他为什么,罗邺只是快马加鞭的离开了我的视线,随后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响起,我从梦中惊醒过来。
林可帆笑着告诉我,梦境跟现实是相反的。我含着泪笑了笑,将罗邺逃婚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以为,我是被人需要的。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是那个被人抛弃了的。
林可帆的话总是没有错的,错就错在,她与我都忘记了,说出来的梦就会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