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了人形就是方便,连味觉都有了,虽说现在吃与不吃对他来说都没意义。
柳相看了眼摆放灵柩的屋内,再转过身就此返回。
钱梨可不知道薛全是什么身份,什么境界。
小姑娘心思单纯归单纯可终究不笨。
“大白蛇,你和那薛瞎子有过节?”
“没有,是他来找麻烦。”
“那你别生气,他就一个瞎子,到现在还没能说上个媳妇儿,挺可怜的。”
“嗯~你这么说,他好像挺值得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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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世道里,荆黎算是不幸,也算是幸运。
不幸的是老爹早逝,失足落入丰阴涧,打捞上岸时,血肉早就被游鱼啃食干净,就只剩下半具骸骨,人死了,临了连全尸都没能留下。
也就是自那之后,娘亲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按照村里赤脚郎中薛瞎子的说法,少年娘亲年轻那会儿操劳过度,不知道休憩调养,精气神透支太多,老来身体亏空严重,这种病,有希望却难治,得靠时间一点点熬。
所以,从十岁那年开始,荆黎就开始跟随赵家树的父亲进山,采药能卖钱,下套子能填饱肚子。
说他幸运,是能一次次逢凶化吉,安稳活到现在,他至今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某次上山快下山途中,偶遇一只吊晴白额大虫。
那一次,年轻还小的他,面对虎啸震天,戾气暴虐的猛虎,连逃跑都是种奢望。
最后,他还是活了下来。
如今,娘亲也走了,荆黎悲伤之后,剩下的就只有迷茫。
他不知道以后的道路该怎么走,自己独自一人又是否能够走的稳当。
“荆黎的最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方,不是因为他是个好人,也不是什么孝道,而是那份吃得住苦,留得住福的寻常心。”
这是柳相离开前,与薛全最后的言语。
汉子原本是想直接找到少年交代所有的事情原委。
也是因为这句话,让薛全产生了迟疑。
直到头七那天晚上。
荆黎这才洗了个澡穿上崭新衣物,点燃了那盏从来都舍不得点的油灯,搁在桌上,做了顿多年以来最好的菜肴,少年自己却没动筷子。
打开院门,敞开屋门,饭桌上,菜肴的热气儿飘飘渺渺,油灯灯火摇曳生姿。
而少年自己,则转头躲进了厢房,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好似生怕回家的某个孤魂看见了他心生不舍,不愿投胎。
没人知道这天夜里那个名叫赵锦的苦命女子魂魄有没有归家,有没有再看自己孩子一眼。
其实荆黎很想躲在某个角落里偷偷看着娘亲吃完最后一顿饭菜,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但,不能。
人怕鬼吗?是的,大多如此。
可有没有想过,其实许许多多我们所怕之鬼魂,却是他人心心念念之人。
父亲走得早,母子俩相依为命。
如今,母亲也走了。
荆黎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个世道上,他又何尝不是一个活在阳光底下的孤魂野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