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哪位皇帝都不想有一个篡位失败被秘密处死的父亲。
现如今沈欢把虎威将军的死算在何思行身上,而何思行又肯接这个锅,天昌帝乐意之至。
唯有半道上蹦出一个邵辛淳,偏要说不行。
天昌帝本来想利用他扳倒沈欢,然后在云成回京之前叫他彻底闭嘴,从而把他曾派人行刺试探云成的事情彻底掩埋。
但是邵辛淳太‘愣’了。只要事涉何思行,他连脑子都丢了。
天昌帝把茶盏放回桌上,清了清嗓子:“邵卿年轻,凭空揣测出这些事肯定是有人教唆。尚书教过这些吗?”
邵辛淳仰起头,怔怔地看着何思行。
只要他说教过,那自己就是无辜的。但是他肯定会因此收到重责。
然而何思行只是望着面前的地板,不曾回首看他一眼,也不曾浮现动容或是迟疑的表情。
“没有。”他说。
邵辛淳看向他的眼神很复杂,最初的震惊已经不复存在,现在是悲愤、不甘和果然如此。
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使他彻底在与沈欢的较量中败下阵来。
他不再咄咄力争,也没有再出声辩驳。
天昌帝最后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邵辛淳突兀的动了动嘴角,却是自嘲般笑了一下。
他摇了摇头:“没有了。”
天昌帝摆摆手,邵辛淳一声不吭地被飞快地压了下去。
内室短暂的窸窣声过去,恢复了一贯的死气沉沉。
在寂静中,沈欢跪地更低了:“臣有罪。不该同邵大人说私事,以至于他情难自抑。微臣自请抄写罪责书十遍。”
天昌帝冷冷地注视着他。
沈欢埋着头,继续说:“并于每日朝会前后,在宫门处宣读,以表罪臣悔过之心。”
天昌帝的视线来不及起变化,何思行请罪道:“臣不善教,以至于辛淳心有旁骛,案子办得不好,还牵连许多人,请皇上责罚。”
其实这件事横竖挑不出他的毛病,不管是案子还是今晚的拉扯。
天昌帝将视线移到他身上,突然问:“云成遇刺的案子结果是否有你授意?”
“没有。”
“当年将军府惨案,你是否清楚内情?”
“不清楚,当时臣尚年少。”何思行面色不改的重复,继而话锋一转,“若是皇上对当年事情心存疑虑,那臣愿意重启案卷,重新调查。”
天昌帝没立时开口。许是久坐小腿酸胀,他撑桌动身,福有禄立刻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他站在榻前,目光巡视着跪在地上的何思行。
这是朝廷几代更迭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尚书。用不了几年,他的学生就会遍布朝堂,青黄不接的内阁将会迎来新的首辅。
甚至将来年幼的皇子登基,仅凭一个赵宸贺还不够,也要倚靠他稳定朝中局势。
天昌帝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微笑:“不必重启调查,何尚书的肱骨之心朕心里知道。”
从勤政殿退出来后,何思行没有立刻走,他一直等到沈欢也从里头出来,这才迎上去。
“没有罚你过重吧?”